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晨星之子 | 上頁 下頁 |
一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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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蜿蜒曲折的峽溝兩側,蜷伏著一座如同巨大的墳墓似的小山叢。1877年春天,卡斯特帶領他的軍隊,就是朝這條溝出發,朝西開拔的。 美國的第94號公路同黃石河並行延伸,幾乎直抵玫瑰花苞灣的分岔口。6月22日,卡斯特在這裡同特裡將軍告別。在玫瑰花苞灣岔口處,蒙大拿第447號公路向南、又向西南分成兩條岔路,有時,也成角度跨過灣。這是說,跟隨第七兵團的觀光旅遊者不會遇到迷路的困境。蒙大拿地區,使你飽覽了無垠的曠野,一瀉千里的黃色土地,連綿延伸,延伸連綿,無邊無際。數不清的奔騰起伏的山叢,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溝渠,一架架砂岸陡壁,一座座孤山峭崖,還有被煤火烘烤的赭色黃土。峽谷時寬時窄,兩側的陡壁上長滿了鬱鬱蔥蔥的松柏樹。灌木叢生的玫瑰花苞河,就在這峽谷間蜿蜒前行,有時,那窄窄的河面,一步就能跨過去。 6月24日,卡斯特在破鹿界外,靠近現時的巴斯巴鎮的附近紮營。他的最後紮營地,由「巴斯巴兵站所」這塊招牌標明。「G&J」商店的一個紅藍霓虹燈廣告招徠著大家去喝百事可樂。 從場地的稍遠處,你可看見以一個特殊但不吸引人的石頭與泥灰砌成的陵墓,它的四周用帶刺的鐵絲網圍著,這是由印第安人商人W·P·蒙克爾修建的,裡邊安放著他的朋友「雙月」的屍體。「雙月」不是指兩個月亮,而是指一年的第二個月,「二月」。 蒙克爾在這個陵墓中修建了一個秘密圓頂房間,裡邊存放著各種遺物;許多箭頭,各種石制工具,第七騎兵團的一支槍,一隻古式子彈模以及一個馬尼拉紙信封。這個圓頂房間設在一個石塚後面,石塚前面有一個古銅色金屬牌子。它的門如同車庫的門那樣,只要按下這塊銅牌上的按鈕,它便向上升起。進門,迎面就是一面沾滿塵土與蜘蛛網的玻璃板。 1956年,或許稍早一些,比靈斯市的女記者,凱思琳·賴特經由夏安人獲准之後,觀看了這些遺物,並拍了照,雖然,當時並沒有讓她看馬尼拉紙信封中的東西,但按她的觀點,還有傑出的G·A·C學者,查爾斯·庫爾曼(Charles·Kuhlman)的觀點,這個馬尼拉紙信封中可能裝有非常有價值的資料,而且,它將會按蒙克爾所指定的時間被立即打開。蒙克爾指定的時間是1986年6月25日。但這個聽起來好似不太確切,據推測,應當是1976年,即卡斯特死後的一個世紀。實際上,這封信在蒙特爾把這個地密封住那日算起的半個世紀之後被打開了。 賴特夫人,印第安司的保羅·菲金格(Paul·Fickinger),庫爾曼,以及其他愛追根問題的歷史學家,金同夏安部落權威人士討論了在1986年前打開這個信封的想法。1957年春天,終於做出了安排打開它的決定,並做了一些防止它被盜竊的措施,此後,賴特夫人在《蒙大拿》一月刊上發表了她的故事,但這個藏有神秘信封的地窯被正式打開之前,它已被一批人打開了。不管是何人打開的,信封裡的東西已經化為烏有。 離這個褻瀆的石塚不遠處,是一個懸掛「乘車即歡樂」的招牌的加油站。卡斯特將軍成角度地向西南越過了邊界線,而現時的州公路對著正西方直貫而去,公路爬越了一個緩坡之後,抵達這座山嶺,翻越山嶺之後,又順著那邊的山坡,捲曲地朝小比格奧河谷下傾而去。 印第安人把它稱作油脂穀草地。 「油脂穀草地」是普遍的譯名,曾經也發生過把它譯為「肥沃的草地」或「棚屋草地」之爭。這兩種表達都同烏鴉人的語言相近。然而,名字總得譯出。印第安人喜歡這條峽谷,並經常在這兒紮營。沿河兩岸的三角葉楊不但提供了燒炊柴火,也提供一種天然的冰淇淋。當樹皮被剝掉之後,從裸露出的樹幹上可以刮下一些質地鬆軟多泡沫膠狀物。據湯姆·萊福吉說,樹越大,汁液的味道越好。這種精美的食品可以存放一周左右。「那時,水桶與錫鐵罐就會被盛得滿滿的,朋友們也便會被請來,分享它的酣醇。年輕小夥子們靠剝取三角葉楊樹皮來款待他們的心上人」。 三角楊樹千秋不衰,它們被砍倒,甚至腐爛掉,但新樹又會在附近長成。和熙的微風,繼續吹拂著陡峻的雷奧人們曾經固守的那座山崖。雖然這些溪溝改變了容顏,昔日的地四變成了今日的突丘,然而,在懸崖的四周;你依舊可以看出一個世紀前的那種模樣來。小比格奧的河水,成了改變這條峽谷的因素,而這河水又是由北懷俄明的積雪量來決定的。不管它怎樣變化,它終究還是永恆不變地朝大比格奧流去。一棵棵樹,一排排黃楊接骨木,各種灌木,和每一棵三角葉楊,似乎在引領著這條河水向北而去。 前列兵狄奧多爾於1928年重遊舊地,記述道,成叢的大批三角葉楊已被砍去,叫他看來,這極大地影響了該峽谷的面貌。河水的源頭與樹木的種類依舊沒有發生什麼變化,但土著人的生活卻被現代化的生活取代。那昔日被無數小棚屋點綴成白色的河谷,那盡眼所見的梯層的土地都被達科他與夏安人的矮種馬點綴成了棕色。崢嶸歲月,今非昔比。曾在一條盤繞的河水兩岸綿延伸展的座座簡樸的村落,已一去不復返。此刻,從雷奧懸崖,你可以看見一片一望無際的綠黑交錯的機械耕作過的作物地。19世紀美國人命定的信仰,終於成了現實。 我們最早的預言家可能是喬治·卡特林,他在「坐牛」與卡斯特交手前40年,就推測了致命的威士忌與小件飾物符咒;他講述了貪得無厭的白人們蠶食著所有通往太平洋的這條河流,這個大草原。「至少把印第安人驅趕到陰鬱、沉悶。荒涼無人煙的地方,並使他們毀滅」。 30年之後,夏安人《每日社論》的一篇評論以虔誠的語言論說道,這兒命定是養育盎格魯撒克遜人種的土地。少數幾位編輯更是入木三分:「註定羅馬垮臺的不可思議的公斷,同樣宣告了美國紅種人被殲的厄運。」 賈德森·埃利奧特·沃克在這場史詩般的戰鬥結束五年之後,就卡斯特戰役發表了一書。在第五章《對現行局勢的謹慎分析A》中,他以酣美的幻想撰寫了一個迅速好轉的局勢,儘管在1881年,它聽起來好似大慈大悲,且富有同情心: 再也聽不見不斷的戰爭呐喊,再也聽不見野蠻人在戰場上殺氣騰騰的狂呼,再也聽不見驕傲的卡特林機槍與步槍的反擊,再也聽不見我們身穿藍制服的勇士們的歡呼。而今迴響在我們耳邊的是發自仁慈的神學家心底的雄辯啟迪,是慪意而文雅的中小學校長循循善誘的勸勉——令人腸柔心悅,傳播著基督的福音與人類的智慧。當初,「坐牛」曾經控制著他們的「魔力分會集會」,曾在小密蘇裡與小比格奧河岸狂跳戰爭舞,那僅僅是煞費苦心地培植鬥士的刻毒之心,使他們成為冷酷、殘忍、撕心嗜血的殺人者。而今,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莊嚴的法庭席位,是這片國土上最有才幹的法官所做的公正的裁斷,以及律師們為和平與良好的秩序孜孜不倦的宣講、答辯。 精力旺盛、堅不可摧的盎格魯撒克遜人已認定,這個國家不可能為一個首領以及他仇恨白人的鬥士提供有紐約聲望的任何區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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