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晨星之子 | 上頁 下頁 |
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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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達科他地區,營房中的威士忌酒使他十分惱怒,他命令這些墮落者們扛酒桶,也就是要他們穿一個空醋桶,即從肩頭把桶掛住,只把頭腳露在外邊。這聽起來似乎滑稽好笑,但卡斯特的一位犧牲者得穿10天桶。 任何人都不會否認,無人會要一個酒鬼軍團。可是,也不難理解這些身處荒無人煙兵站的人們把酒帶進兵營的原因。除了間歇的恐怖事件外,在威嚴的西部平原上,生活不是十分冗長乏味,就是寂寞難熬。你可以用班卓琴彈奏出淒涼的《拉普拉瑪》,《蘇珊·傑母斯》和《可憐的安尼·羅尼》,或者用和聲演唱《珍妮的棕色頭髮》,直至眼角沾著濕漉漉的淚水,嗓喉變得枯竭。然而,又何止這些!禮拜天應當是一個受歡迎面又能暫時使痛苦的心情得以緩解的日子,縱然依舊是沒有什麼事可做。可是,接著又會是一個乏味的週一、週二、週三的循環;又將是那笨拙的上尉和一輛裝滿垃圾的動力貨車。 禁酒令很難執行,耶蒂斯堡的隨軍醫生記述到,禁酒的結果,使這些人開始飲用一些自製的混合飲料,那是用香草、樟屬樹皮、胡椒薄荷、生薑、檸檬等汁液以及辣漿油、紅辣椒油、香水、科隆香水與各種酒精製作的快速混合飲料。羅賓遜堡醫生妻子范妮·麥克裡庫迪夫人,在1876年12月底的日記中記述道:「全軍團都酗酒。」 在懷俄明坎普·布朗工作的一位電報發報員,給他的一位有影響的朋友寫信道: ……我要體面地脫離這個軍隊,但是,如果我不能光榮退役的話,只好從這幫該死的人馬中「逃離」。我再也難以容忍他們了,除非你甘為一個卑怯的奴才。無人能忍受當今美國軍隊中一個士兵的境遇。大多數軍官都是些「賴帳人」,士兵們則是逃犯——上帝的最劣等創造物。我實在不願和他們一起做任何事,我既難以眼瞅那些頑固執拗一意孤行的愚蠢軍官們,也不願看那些自認為他自己同他們一樣好的人,他們一直使他惱怒無比…… 艱辛的邊疆的生活難以用語言描述!這一時期,部隊中新兵自殺率幾乎達8%,是英國士兵自殺率的三倍。殘忍的懲罰,加之無法忍受的孤獨與寂寞,冗長而千篇一律的無聊生活,醉酒,跳蚤,蛆蟲蛀蝕的麵包,塔羊圖拉的毒蜘蛛,蚊子,暴風雪,荒漠,患精神病的軍士們,莫名其妙的中尉、上尉、少校、上校,狂呼亂叫想要吞噬你的野蠻人,所有這一切都足以使你惱怒不堪,有的是逼死你的法子! 沿密蘇裡河上游,蚊子密集如雲,士兵們在周圍行走時,打扮的像個吹脹的汽球,在頭盔上拴上鐵絲,把網狀織物垂掛下來。每日黃昏,嗡嗡雲集在「大泥沼」上空的蚊子。簡直好像埃及遮天蔽日的蝗蟲。儘管溫度計可能指出90度F,但睡覺時還是有必要裡毯子,戴手套,蒙腦袋:「脫掉手套把領子扣緊,或掩掩蚊帳的功夫,你的手便立刻會腫脹得像個不成樣子的麵包了。」 為取代這可惡的生活,你大概也就只有偷偷地離開,到鐵路線上去工作。要是一個人無足夠的勇氣當逃兵,那他至少要做的事是準備進行一場戰鬥。駐紮在一個小鎮附近的騎兵們,得準備戴上用馬蹄鐵釘子制做的指關節鐵套,來度過他們偶爾幾個小時的自由:「飲吞珍珠呢!」還是沒有城鎮的好,這也便少了那些刺激的事,少了一些不安寧。堡裡的人們還常挑逗紅黑蟻之間開戰。他們在每個蟻穴處鑽個小洞,然後,把梨或其它裝甜食的罐頭盒扣在洞口上。很快,這些罐頭裡便裝滿了螞蟻,然後,把它們倒入一個洗臉盆裡。伯克上尉說,盆裡立刻開始了一場狂怒的戰鬥。他們用一個公正的科學家的身份觀察到,紅蟻要勇敢的多,往往一個紅蟻能制服兩三個黑蟻,「要是戰鬥持續足夠長的話,雙方女王便登場,好似在監督這場持久戰。我們至少這樣認為……」 缺少女人,給這種淒慘景況雪上加霜。堡附近的任何未婚女子都會染上性病。林肯堡對面的密蘇裡河東岸,蓋起了大量的養豬場。伊麗莎白與其餘已婚女子們以強烈的情感關注了這些飼養場的建立。在1875年那場春洪中,她們可能悽楚地苦笑著,用望遠觀望著肆虐的河水,吞沒了她們的「聖母大國」與「露珠旅店」。 跳舞是打發時光的最好辦法。可是,除了跟另一名士兵跳舞外,很少有其他舞伴。他們就這樣跳著,儘管那一張張抹著煙灰、鬍子拉碴的臉,身上散發著臭汗味,但在袖口上用別針別上一塊手絹,便成了輪換裝扮的漂亮女伴了。 他們不時同兵團的洗衣女工們跳舞,聽起來可能沒有多大的吸引力,但這些最誠實的洗衣女工中,還是有一些迷人的傢伙,她們不管束自己而被捲入這種交易中。例如,卡泥堡的一位洗衣女工科倫德·蘇珊,被指控用政府的麵粉烤制售賣餡餅,也售賣「烈性酒」,然而,這是可以被理解的。特斯克H·布列斯將軍(他的名字聽起來像是小說中的人名)說,在那些日子裡,兵站軍醫除了「監禁洗衣女工,治療淋病外」,就沒有什麼大事可做。 這些洗衣女工以不同的狀況、不同膚色、不同癖性出現。德克薩斯的康橋堡有三名洗衣女工由於「完全無用、酗酒與淫蕩」而被解雇。在內華達的坎·麥克·德爾密特,一位稱做卡范奧夫人的女人,用一把屠刀嚇唬下位中尉,因為他把她丈夫的拇指吊起來。在憂鬱的西南部的一個堡,一名拉丁洗衣女工對一名士兵威嚇說,他如果再敢散佈有關她的謊話的話,她會把他的舌頭全割掉,她已經在他醉酒熟睡中,割掉了他的舌尖。 那時,還有個納什夫人,她在肯塔基時,就同第七騎兵團在一起,以後,又隨兵團來到林肯堡北邊。她總是蒙著一塊面紗,要麼就在下巴下邊別著一塊披巾,據說,她的長相十分奇特。卡斯特的勤務兵約翰·伯克曼說她是一個勤勉的洗衣女工,慈祥的保姆,有經驗的接生員。在誰期待一個女人時,她總是能成為這個期待者的蹩足人」。她的倒數第二個丈夫是一名軍需主任的秘書,名叫克利福頓。結婚前,大家都稱他快活的夥伴,然而,結婚之後,就再聽不見他的笑聲了。就在他服役期滿的前幾天,他逃跑了。 她的最後一位丈夫是一個列兵,名叫努納,他們顯然一同幸福地住在林肯堡操場東邊的色茲街區,但當他離開她去執行遠征偵察任務時,她得病死了。就在她要去一個極樂世界之際,她央求她的朋友們草草地把她埋了算了,不要給她擦洗身子,換洗衣服。她們沒能聽她的5因為有聽說過那樣的事。嗨,你瞧!當兩位女子著手進行這使人悲哀的工作時,她們發覺這位如此頻繁結婚的洗衣女工、女裁縫、保姆。美味可口的餡餅烤制手、大家喜愛的接生婆,竟然不是一個女性。那時,伯克曼正同其他幾個騎兵在草地裡采野花,打算讓伊麗莎白紮制一個花圈。一名洗衣女工突然從努納的住處跑來,告知了這一非凡的消息。伯克曼說:「我們都驚呆了。」 列兵努納回來沒說什麼,但他的臉色蒼白地抽搐著。他一聲不吭地同小夥子們玩撲克,不停地獨自一人散步,身體也漸漸瘦下來。一天當他走進鐵匠鋪,一位騎兵說:「說吧,納什太太永遠不會同你生孩子,對吧?」 《軍隊與海軍報》常常摘編其它雜誌的文章,它輯編了卑斯麥《論壇》的一則報道: 第七騎兵團的努納下士的「妻子」于數周前去世,他本人在駐地南部的一個馬廄裡自殺。據報告,幾天前,他逃跑了,但河岸這邊沒有一個人看見過他。看來,當時,此人顯然設法盡一切可能躲們好幾天。自從該兵團追擊蘇人返回之後,他的同志們冷酷的疏遠了他。子是,由於他的妻子性別問題的張揚所帶給他的羞辱,使他羞於再做人,便孤獨地偷偷走開,擯棄了人生。可終結自己生命的做法除了玷辱名聲外,有什麼用?他是用手槍自殺的,擊中自己的心臟。這一事件,同努納夫人之死的消息一樣,又在兵站掀起一陣強烈的騷動。然而,當第七團的成員們聽到努納用自己的的手結束了由於他的存在而帶給這個兵團的臭名後,全團人員總算長籲了一口氣。 多舌的《論壇》繼續評述說,列兵努納不顧及妻子性別的明顯事實,在其隱私暴露之前,一直將錯就錯。《論壇》也傳播著這樣的珍聞:「這則違反自然婚姻沒什麼理由好解釋,除了這位墨西哥女人的身價值1000元,買住了她丈夫的嘴。」 所以,在沉悶單調富有戲劇性的邊疆生活中,也可能穿插著一些令人吃驚的事情。 8月的一個夜晚,一隻大灰狼大模大樣地走進萊德堡,它放慢腳步,剛剛把一個哨兵咬了一口,又跑入堡裡的醫院,把一個病人也咬了一口,還把另一個病人拖到床下。然後,從鄰近一家過庭跑過去,猛撲了一隻狗,接著,跳到威庫普上尉的門廊裡,嘗了一口前來走訪的中尉約翰·湯普森。被瘋狼咬了,是非常致命的,每個人都知道這個情況。道奇說,那些被瘋狼的牙齒傷了的印第安人,便把自己的財物送給他人,等死。然而,以某種理由來說,可惡的瘋狼咬傷並沒有危及湯普森中尉的性命,他被治癒。當時在場的本廷認為,湯普森所以得以活命,是瘋狼隔著衣服咬的,病毒可能被衣服吸收了。可是,本廷又說:「正如我們說過的,它把湯普森的『一泡尿給嚇沒了』……」 瘋狼是不常見的,古怪的是在萊得堡八月也出現了瘋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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