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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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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一道道的牆,中尉的聲音聽起來沙沙的。「能保證樓梯上暢通無阻讓擔架上去嗎?」 二樓樓梯平臺邊上的幾扇門黑黑的,上著鎖。 他們這時已經到了三樓。小小的過道很昏暗。電梯梯廂的門開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長方形的光。泰特順著打開的電梯對面的牆移動著,電梯廂內沒有鏡子可以幫助他看清裡面的情況。他以兩磅重的壓力扣著九磅重的扳機,端著槍朝梯廂內看,隨時準備射擊。空元一人。 泰特對著樓上大吼,「博伊爾!彭布利!媽的!」他留下一人在三樓守著,然後繼續往上。 四樓充滿了從上面傳下來的鋼琴聲。辦公室的門一推就開。在辦公室的那邊,射出一束長長的光,照在一扇洞開著的門上,門通向遠處那黑乎乎的巨大的建築。 「博伊爾!彭布利!」他留下兩人守著樓梯平臺,「瞄準門。防彈背心馬上就到。別把你那屁眼對著那門!」 泰特爬上石頭樓梯進入了音樂的空間。他此時已到了塔樓的頂部,到了五樓的樓梯平臺上。短短的走廊上光線昏暗。燦爛的燈光穿過毛玻璃映出「謝爾比縣歷史學會」幾個字。 泰特壓低身體從玻璃門底下移到門鉸鏈對面的一邊。他對另一邊的雅各布斯點點頭,然後轉動門把使勁一推,門一下向後徹底打開,重重的,玻璃都幾乎要震碎。泰特迅速閃人;離開門框,手把左輪槍瞄準室內射擊範圍內可看到的每一處。 泰特曾見識過許多東西。他見過不計其數的事故,見過鬥毆、兇殺。有一段時間內,他曾目睹六名警察犧牲。但是他想,此時呈現在他腳下的,是他曾經見過的發生在一位警官身上的最慘的情景。制服領子以上的那部分已不再像一張臉。腦袋的前部和頂部成了一片滑膩膩的血,肌肉被撕裂,往上呈峰狀,孤零零一隻眼睛貼在鼻孔邊,眼窩裡滿是血。 雅各布斯從泰特身旁走過,進囚室時還在血污的地板上滑了一下。他俯下身去看仍在桌子腿上銬著的博伊爾。博伊爾的內臟 「能,長官。他們經過前朝四樓喊一下,每層樓的樓梯平臺上我都布了人。」 「知道了,隊長。外面這兒的八號崗認為他看到四樓主樓的窗戶後面有過一點動靜,出口處都已被我們封鎖,他跑不出來。守住你們的每一個樓梯平臺,特警已開過來了,我們讓特警來把他給沖出來。記清楚了。」 「我明白,由特警來幹。」 「他身上有什麼?」 「兩支手槍一把刀,中尉——雅各布斯,看看武裝帶上還有沒有什麼彈藥。」 「我把子彈盒倒出來看看。」這名巡警說,「彭布利的還是滿滿的,博伊爾的也是。娘的這呆瓜倒沒有將餘下的這幾發子彈拿走。」 「什麼子彈?」 「0.38o徑用的加PsJHP型。」 泰特重又拿起了無線電話。「中尉,看樣子他有兩把0.38口徑的槍,子彈各六發,我們聽到打了三發,武裝帶上的子彈盒裡還是滿滿的,所以他可能只剩下九發了。提醒特警,子彈是加Ps型,帶金屬外殼的空心尖頭彈。這傢伙偏好打臉。」 加Ps型子彈極有殺傷力,不過穿不透特警的護身盔甲。然而打到臉上很可能是致命的,打到四肢就殘廢。 「擔架上來了,泰特。」 幾輛救護車以驚人的速度到了那裡,但是,聽著腳邊這可憐人的呻吟,泰特似乎覺得它們來得還不夠迅速。年輕的默裡設法托住這呻吟著、抽搐著的軀體,想對他說些安慰話卻又不著著他。他說:。「你很好,彭布利,看上去很好。」一遍又一遍,調子一概有氣無力。 一見到救護車上的護理人員上了樓梯平臺,泰特就像在打仗那時候一樣大喊:「擔架員!」 他一把揪住默裡的肩膀將他推到一邊,不叫他在這裡礙手礙腳。救護車上的護理人員動作迅速,他們十分熟練地用帶子將血污滑膩的、攥得緊緊的兩隻拳頭捆牢,插進導氣管,又剝開一卷不粘手術用繃帶綁到血污的臉上頭上壓一壓止血。」其中有一位噗地一聲撕開一袋血漿準備靜脈滴注,可另一位在量了血壓測了脈搏之後,搖搖頭說:「先下樓。」 無線電話中這時傳來了命令:「泰特,我要你對塔樓內所有的辦公室進行清場,然後封死。在主樓處將門戶關緊,再從樓梯平臺處找掩護。我這就給你將防彈背心和機槍送上去。如果他想出來,我們就活捉他,但我們無需特別冒險去保他的命,明白我的話嗎?」 「明白,中尉。」 「主樓裡我只想留特警,只留特警,別的任何人都不要:你再給我說一遍。」 泰特把中尉的命令又重複了一遍。 泰特是位優秀的警察小隊長,這時當他和雅各布斯抬臂聳肩穿上厚厚的防彈背心;跟在輪床後面隨勤雜兵抬床下樓上救護車時就顯示了出來。第二組人跟著抬博伊爾的擔架也下了樓。看著這兩張輪床過去,樓梯平臺上的人都很憤怒,而泰特卻向他們進一善言:「別只顧憤怒屁眼叫人給打了!」 外面,警報器尖嘯著。泰特在老手雅克布斯的掩護下,小心謹慎地清查了所有的辦公室,然後將塔樓封死。 一陣涼風從四樓的走廊吹過。在門的那邊,主樓巨大而黑暗的空間裡,所有的電話都在響。整座大樓中黑乎乎的辦公室裡,電話機上的開關鍵如螢火蟲一般忽明忽暗,鈴聲在響,一遍又一遍。 菜克特醫生「被堵」在樓內的消息傳了開去,電臺電視臺的記者迅速撥動調製器號碼打電話進來,試圖對這名惡魔作實況採訪。為避免這樣的局面,特警通常是將電話全部切斷,只留下一部供談判使用。這座樓是太大了,辦公室也大多了。 有電話的房間,只要機子上的指示燈在閃爍,泰特統統關門上鎖,穿著硬殼一樣的防彈背心,他胸部背部又濕又癢。 他從皮帶上取下無線電話。「指揮所,我是泰特,塔樓已清理。完畢。」 「知道了,泰特。上尉要你到指揮所去一趟。」 「是!樓廳,你那兒有人嗎?」 「有,隊長。」 「是我在電梯裡,正在下。」 「明白,隊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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