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叢林中的艱苦歲月 | 上頁 下頁 |
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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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這個假設禁不住好笑,但還是平靜地回答說:「那些有這種惡習的人從不自找麻煩去隱藏它們。隱藏表明了一種羞恥感。當人們對他們的罪惡有了感覺,他們就走向改進之路了。」那個男人打著口哨走開了,而那個邪惡的孩子沒有受懲罰就回了家。 下一刻那位老太太又進來了。「我猜你能給我一塊綢子做頭巾,」她說,「天氣變得相當冷了。」 「肯定不會變得比現在更冷,」我說著讓她坐在了火爐旁的搖椅裡。 「等一等,你一點也不瞭解加拿大的冬天。這僅是十一月份,在聖誕節過後你才知道什麼叫做冷。我和我丈夫離開合——眾——國已三十七年。那年叫做寒冬年,我告訴你,女人,那雪落在地上有那麼厚,封住了所有的道路。只要我們高興,我們就可架著一輛雪橇從籬笆頂上滑過去。所以砍掉了樹的土地便成了一片寬廣的白色平原。那是個荒年,我們半餓著肚子,但是寒冷更糟糕,因為缺乏物資供應。我們走了漫長艱苦的歷程,但是那時候我年輕,對困難和疲乏都很習慣。我丈夫一心效忠英國政府,他真傻。我是一個地道的美國人,我的心只相信事實。但是,他父親是個英國人,他說:『我要在父輩們的旗幟下生和死。』因此,他把我從舒適的火爐邊拉出來到遙遠的加拿大荒野上尋找一個家園。麻煩!我猜想你以為你有麻煩,但與我的麻煩相比,它們又算得了什麼。」她停了下來,吸了一撮鼻煙,把盒子遞給我,痛苦地歎了口氣,用那塊紅色大方巾在她又高又窄、佈滿皺紋的眉尖擦來擦去,繼續說道:「喬那時還是個嬰孩,我懷裡還抱著另一個無依無靠的生命——一個養女,我妹妹生她時死了。我就用奶我兒子的奶喂她。唉!我們駕牛車走了四百英里。這牛車帶著我們,我們的孩子,以及我們所有的家當。我們基本上是從森林中走過,我們走得很慢。懊,當我們到達那塊潮濕的林子——現在羅徹斯特城矗立在那兒——的那個夜晚是多麼寒冷啊!牛身上都是冰柱,它們呼出的是氣霧。『內森,』我對我丈夫說,『你得停下來點堆火,我都快凍死了,恐怕孩子都凍僵了。』我們開始尋找一塊能宿營的地方,突然我看到林子裡有一點亮光。那是一個孤零零的簡陋小屋,住著兩個法國伐木工人。這兩個人和藹可親,他們用雪搓著我們凍僵的四肢,並把他們的·晚飯和水牛皮分給我們共享。就在我們那天晚上宿營的那個地方,就在我們只聽到風吹著樹木的颯颯聲、還有小溪流水聲的那個地方,現在建成了那座大城市——羅徹斯特。兩年前我去過那兒,去參加一個兄弟的葬禮。我覺得真像是一場夢。我們曾在簡陋的小木屋的火爐邊給我們的牲口喂草,那地方現在矗立著這個城市最大的旅館。我丈夫離開了那麼好的一塊發展之地,卻到這兒挨餓。」 我對老太太的敘述非常感興趣,因為她的確擁有非凡的能力,而且,儘管粗魯沒有教養,但如果換了環境會成為一個卓越的人——因此,我就翻箱倒櫃給她找到了一塊她所要的那種做圍巾的黑綢子。 老太太仔細地看著它,笑了笑。但是像其他的她這類人一樣,她很傲氣,不願說一個謝字。你給了這個家的人一件禮物,他們就要另一件。 「你有那種棉線或者黑絲線嗎?能給我點去縫被子嗎?」 「沒有。」 「哼!」老太太的口氣似乎是懷疑我的話,接著她坐到椅子裡,晃著腿,把她的眼睛直盯著我,有好幾分鐘,然後她開始了下面的詢問: 「你父親還活著嗎?」 「不,他多年前就去世了,那時我還是個小女孩。」 「你媽媽還在世嗎?」 「在世。」 「她叫什麼名字?」在這一點上我的回答令她滿意。 「她又結婚了嗎?」 「她本可以這樣做的。但是她那麼愛她的丈夫,所以寧願獨居。」 「哼!我們這兒可沒有這種觀念。你爸爸是幹什麼的?」 「一位紳士,有他自己的莊園。」 「他死時富有嗎?」 「他因為給別人做擔保人喪失了他大部分的財產。」 「這是件蠢事,我丈夫就因此吃了苦頭。是什麼使你們到這個窮國家來的?你不適合這裡的生活,就像我不適合做淑女一樣。」 「說可以得到大片封地,再就是信了對此地的一大堆虛假報導。」 「你喜歡這個國家嗎?」 「不喜歡,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喜歡。」 「我想你也不會。你的淚珠總掛在臉上,孩子們告訴我的。那些年輕人有敏銳的目光。現在,記住我的忠告:趁有錢的時候回去吧、在加拿大逗留的時間越長,你喜歡的會越少。你的錢都花完後,你就像關在籠子裡的鳥一樣了,你用翅膀拍打籠子的木條,卻飛不出去。」好長時間的停頓。當我希望我的客人因為滿足了她的好奇心而高興時,她又開口了: 「你們的錢是怎麼來的呢?你們從老家取呢,還是帶了現金來的?」 對她的頑固我感到生氣,又看到她胡攪蠻纏地發問沒有止境,我不耐煩地說道:「老夫人,只要見到陌生人,就對他們問長間短;這是你們國家的習慣嗎?」 「你什麼意思?」她說著變了臉色。我敢保證,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 「我的意思是,」我對她說,「問些無理的問題是一種壞習慣。」 老太太站了起來,沒有說一句話就離開了我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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