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叢林中的艱苦歲月 | 上頁 下頁 |
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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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自由的國度裡,你會發現奇奇怪怪的名字。親愛的讀者,當你聽到『所羅門滑頭』、『雷納得狐狸』、『海勒姆不幹事』和』精明菲菲特』這類名字的時候,你怎麼想呢?這些名副其實的名字都屬那些自耕農。在「阿蒙」和「伊卡博德」之後,聽到「猶太)伊斯卡裡奧特」、「派拉特」和「希律」,我一點都不感到奇怪。然後是女人的名字,但是這個問題比較微妙,我還是忍住不提。我常常對人們所謂的「體面名字」出奇的虛偽感到可笑。我寧願要那些樸素的猶太名字,就像我的教父和教母們贈予我的名字一樣,而不願要那些華而不實的名字,比如基督教的名字,來自神話和民間傳說的名字,還有加拿大常見的阿爾梅裡亞之類的名字。在這兒,對奇特名字的偏愛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僅在昨天,我走過一個熱鬧的村莊時,我驚訝地停步在一塊墓碑前,上書「懷念安靜·沙曼,愛沙·沙曼的愛妻」。是這個女人又聾又啞呢?還是她的朋友希望通過給她這樣一個不可思議的名字來平息造化之聲,用這樣一個告誡的名稱來抑制女人愛說話的活躍天性?老實說,愛沙·沙曼,如果你的妻子天性與名稱一樣安靜,你可算是個幸運之人了! 現在再來說說喬大伯。他已經幾次承諾,一旦賣掉他的莊稼並能搬走他的家,就讓出我們所買的房子。我們看不到他欺騙我們的理由,因此我們相信了他。同時,在目前的破舊住所裡我們盡可能使自己舒適一些。然而,事情一旦不順,往往會屢屢不順。 有一天,我們正在吃飯,一輛馬車駛到了門口,有位先生下了車,與他同來的是一位清瘦的中年男子。後來才知道,這個男子就是S上尉。他剛剛從德梅拉拉與他的妻子、家人來到此地。那位先生從老撒旦手上買到了農場,帶S上尉來看地,因為上尉正希望買,個農場並在附近安頓下來。我費了很大勁才給客人們找到了坐的地方,並給他們做了還過得去的飯菜。所幸的是穆迪那天早上買回來兩隻肥松雞。僕人把它們放進了一罐沸水中浸了一下——這是一種非常新奇而敏捷的除毛動作,毫不費力就拔掉了羽毛。不出十分鐘,雞就收拾好放在了鍋裡。先生們看完農場回來以前,飯菜已經上了桌。 使我們極度吃驚的是S上尉同意購買,並問我們是否可以在一周之內將房子讓出給他。 「天哪!」我叫道,有些責備地看著那位先生,他卻漠不關心地談論他的松雞,「那我們怎麼辦?我們去哪兒呀?」 「噢,別緊張。我逼喬的媽媽那個老婆子搬出去。」 「可是,不能讓我們住那又髒又破的房子!」 「最長也不過住一兩個星期。現在十月份,在第一次乘雪橇之前,喬肯定會搬出去的。」 「但是,如果她拒絕放棄那個地方呢?」 「噢,把她交給我吧,我會說服她,」那個老練的土地商說,「即使情況變得再糟,」他說著,把頭轉向我丈夫,「她會為了幾塊錢搬出去的。順便提一提,我買那塊地的時候,她拒絕出售她丈夫留給她的那塊地。我們得哄她讓步。這是個不錯的下午,我們走過山丘去老黑鬼那兒碰碰運氣如何?」 我對商議的結果感到非常憂慮。我沒照鏡子就穿上風衣。戴上帽子,挽著我丈夫的手臂向前走去。 這是十月裡第一個星期的一個晴朗的下午,尚未落盡葉子的樹木在柔和的金色陽光下搖曳,一股紫色的淡霧籠罩在赫爾第曼德山的凸顯的輪廓上。野外這美麗的風景很快使我忘記了我們為什麼去那個老婦人的小木屋。 到達山脊時,我們未來的家所處的那段美麗的山谷朝我們投來平靜的微笑,山谷裡的果樹掛滿了香甜成熟的果實。 「多麼可愛的地方呀!」我想,心裡第一次湧起一種對此地的熱愛之情,「我多麼渴望那些可惜的人給我們讓出本該屬我們的家!」 我們來到老太太居住的木屋,空間很小,只有一間屋子,用做老太太的廚房、臥室兼其他。這裡曾是幾年以前她和她兒媳吵過架的地方。開著的門和兩隻玻璃窗給房子以空氣和光線,一個大爐子上劈劈啪啪地燒著兩根很粗的圓木——它們的專業術語是前後墊木——佔據了幾乎一半房子。老太太的床差不多占了房子的另一半,只留下一點小小的空間放一張手工粗糙的自製木桌和兩把漆成紅色的椅子。其中,一把是搖椅,只適合於老太太使用。另外還有一架紡車。床上鋪著非常乾淨的補丁被子。在這一片雜亂中——儘管家具數量很少,可還是擠在如此小的空間,你得以最優雅的婆勢才能擠進去——我們看到了老太太。她灰色的頭髮上圍著一條紅色的綿方巾,是流行的圍巾式樣。她正在把一種白色的野豆子剝了皮放在木碗裡。她沒有站起來,指著剩下的另一把椅子說:「小姐,我想你可以坐這兒。其他人如果站不住,可以坐在我的床上。」 幾位先生肯定地說,他們一點也不累,用不著就座。土地商先生走向老太太,伸出手,和氣可親地問候她身體如何。 「看到你或者像你這樣的人,我身體就好不了,」她冷冷答道,「你們騙走了我可憐的孩子的好地;但願對你和你們的人來說這是一樁空虧的買賣。」 「老夫人,」那土地商一點也沒有為她這番失禮的話而生氣,回答說:「我管不住你兒子喝酒,也管不住他向我借債。人要這麼混日子也行,但他們不能蠢得異想天開。B己花天酒地,讓別人承擔損失」 「損失!」老太太重複道,用她那雙機敏的黑色小眼睛盯著他,帶著一絲輕蔑,「你損失!我不知道那些受你騙的孤兒寡母們對此會說什麼?我兒子是一個可憐懦弱的傻瓜,被你這樣的人榨幹了。八百元的債——那些東西你都沒花上四百元——你拿走了我們的好地。而這些人,我想,」她指著我丈夫和我,「是你把它賣給的人。小姐,請問,」她轉向我,「你丈夫買這塊地付多少錢?」 「三百鎊現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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