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被審判的女醫生 | 上頁 下頁
七七


  「早上好!」他精神飽滿地說。她粲然一笑,便吃起來。「昨晚你累得像攤泥,我不忍心把你叫醒,」斯考特解釋說。

  「我肯定是累壞了,從沒睡得這麼沉。」

  「煎餅如何?」

  「好吃極了,」她說著已開始吃鹹豬肉。「你挺會做飯。」

  「光棍動手實踐多。」

  「你中飯晚飯都做得不錯呢,還是只會做早餐?」她促狹地說。

  他恍然悟出了她問話的用意。

  「接著你就該問我怎麼會脫女人的衣服了,」他笑著說。

  「我還真想到了這一層。」

  「我媽媽教的我。」

  凱特不解地隔桌看著他,分明是讓他解釋。

  「我跟你說過我孩提時我爸就死了。我媽媽人很傲氣,像你。她決心不依靠任何人。由於她心靈手巧,就在我們家裡做起了小買賣。剛開始替人縫縫改改,後來開始做衣服,竟逐漸開起了一個小鋪。雖說小,在我們家鄉卻是最大的裁縫店,僅次於連鎖店了。我常幫她,比如裝飾櫥窗。往人體模型上套衣服和脫衣服。我做得很仔細,她教我要愛惜商品,常說『凡,某個女人要付出血汗錢買這身衣服,所以儘量不要把它搞壞。』」

  「對人體模型也很愛惜嗎?」凱特問。

  斯考特又笑笑。「還要咖啡嗎?」

  「要,謝謝。」

  他們在沉默中用完了早餐。

  「我得回趟家。淋浴、換衣服,然後去聽證會,」凱特說。

  「我送你,」他說。

  「多謝。用不著送。天已經亮了。很完全。不,是比較完全,」她說。

  「我們還得聊聊,為今天做準備。在車上正好有時間。我收拾一下桌子就出發。」

  「我幫你,」凱特說。

  「我收拾桌子很在行,」他說,「尤其是早餐後。」

  「看來你接觸過的女人都不太好,」凱特說。接著又開玩笑道:「我猜出於謝意她們至少在口頭上說要幫你一把。不過眼下是大刮婦女解放風的年頭,她們變得都跟過去的男人一樣了:做完愛就跑。」

  「我要是有機會就不跑,」他說,一臉的嚴肅,且無玩笑的意思。

  「我們走吧,」凱特低聲說。

  他們抵達凱特的住處後,凱特在電話機上、廚房的櫥櫃上和浴室的門上都看到了寫在小紙條上的留言。留言是羅茜·莊貼的。凱特的母親打過三次電話。她父親十分擔心。

  凱特急匆匆沖了個澡,梳理好頭髮,披上一件睡袍,走進起居室。

  「你看上更好看了,」斯考特說。

  「乾淨了還有可能,不是更好看了。我有鏡子,」凱特說。

  她把電話撥到家裡。

  「媽?」

  「凱特!」她聽到她媽媽叫她時松了一口氣。「你爸擔心極了,我也是。昨天怎麼樣,寶貝?」

  「嗯……極不錯。當然只是第一天。但不錯——挺好的。」她儘量裝的比實際要樂觀。

  她媽媽仿佛嗅出了什麼味道,因為她說:「你爸嘮叨著打算去東部。說不定還帶上喬治·基普沃思。喬治答應了。」

  「沒必要,媽媽。我有一個很好的律師,特出色。他老家在賓州一個小鎮,所以跟咱們家鄉人差不多。」

  「啊,那太好了,」她媽媽說,似乎有些放寬了心。「對於那些紐約的律師,你得提防著點兒。」

  「你對爸爸說,一切都跟預想的一樣順利。不必擔心,」凱特說。「我現在得趕緊走了。愛你,媽媽。」

  她撂下電話,但覺得須向斯考特解釋一下:「不到萬不得已時我不想讓他們操心。」

  「我們贏得可能仍很大。」

  「昨晚我的練習那麼丟人現眼還能贏?」凱特問,企望得到誠實的回答。

  「你不是丟人現眼,」斯考特極力鼓勵她,「只是缺乏經驗而已。從現在起你能做好了。」

  斯考特和凱特趕到聽證會現場時,所有人都到齊了,包括克勞德·施托伊弗桑特。默特主席冷冰冰地與他倆打了個招呼,便瞥了一眼擺在他跟前桌子上的金表,暗示他們晚了六分鐘。他舉起木槌往桌上輕輕一敲。

  「我們是不是開始?」他朝豪斯金斯的方向看了一眼。

  身材肥大的起訴律師從窄小的椅子上站起來,就像擺脫掉鉗子的夾擠。

  他正兒八經地說:「默特先生,在得到裁決認可之前,我不知是否該請我下一個證人出場。」

  默特也同樣正襟危坐地問:「你有什麼為難的地方,豪斯金斯先生?」

  「雖然聽證會不像法庭那樣正規,在出示證據和證人時也享有較大的自由度,可我要問的人是個沒有目擊所發生的事件的人,他是否可出場,我希望獲得具體的裁決,」豪斯金斯說。

  默特看向凱紋·卡希爾,示意由他來裁定。卡希爾沉默了片刻,仿佛斟酌著所提出的問題,最後宣佈:「豪斯金斯先生,我們正處理的問題事關重大,不僅關係到這裡的被告,也關係到整個醫療界,尤其是廣大民眾的安全,因此我認為任何能給聽證會提供情況,能使委員會完全瞭解事件全貌的人都可參與。請你的證人上場吧,先生。」

  斯考特瞟了一眼凱特,後者也心照不宣地看了他一眼。他倆都清楚,這出小小的表演儘管裝得一本正經,實際是預先制定好的計謀。豪斯金斯的目光朝他坐著的桌角方向看去時,他倆的疑心便得到了證實。

  「施托伊弗桑特先生?請坐到證人席上。」

  凱特扯了一下斯考特的衣袖,他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似乎在說:我們往下瞧。

  施托伊弗桑特宣過誓後,豪斯金斯胡亂問了他幾個問題,表明他和死者的關係,此外顯示出他希望伸張正義的願望。

  豪斯金斯將施托伊弗桑特推出來有兩個目的,此刻他便把焦點集中在其中之一上。

  「施托伊弗桑特先生,你女兒克勞迪亞是否曾離開家,搬進了她自己住的公寓?」

  「是的,」施托伊弗桑特承認說。「我想所有年輕人遲早都想那樣。出外單住。離開巢穴,試試自己的翅膀。克勞迪亞離開家時是十八歲。」他苦澀而無奈地一笑。「這年頭,年輕輕的就選舉,就獨立,我年輕時二十一歲才有選舉權,因此現在的年輕人成熟多了。總之克勞迪亞想離開,所以我的做法同所有愛自己孩子的父親一樣。我確保她不缺錢花,就讓她走了。那是一生中最差勁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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