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被審判的女醫生 | 上頁 下頁
六一


  「大夫,我希望能找幾個證人,證明凱特·福萊斯特處理施托伊弗桑特病情時既未失職,也沒偏離常規治療方法。」

  「你知道我是神經科大夫,和施托伊弗桑特那姑娘得的病相隔很遠。」

  「我試著接觸過幾位婦產科專家,都沒成功,」斯考特坦白地說。

  「這不奇怪。讓一個醫生為你的當事人作證就等於說:『當時換了我,我也得像她那樣處理。』這就是說,我要是那樣處理,施托伊弗桑特姑娘就會死在我手裡。哪個醫生願意說這種話?」

  「不過要是真有一個德高望重的醫生出面作證,便能起很大的作用。」

  弗羅因德沒有理會斯考特的請求。他著手把書架上的醫學書籍拿下來,看著書脊上的名字,然後把它們分成幾摞。一摞將運往佛羅裡達州,其他的捐贈給醫院圖書館。斯考特感到他此行又是一無所獲,便轉身朝門口走去。

  「嘿,孩子,」弗羅因德叫道。「這個——這個聽證會——什麼時候開始?」

  「星期一,」斯考特說,心裡又燃起希望。

  「星期一……」弗羅因德沉吟著。「真不巧。」

  「怎麼?」

  「星期一我就上路去玩耍了——報紙和雜誌報導在佛羅里達海灘度假的人用的是不是『玩耍』這個詞?在燦爛陽光下『玩耍』。星期一,我和內蒂也將加入玩耍人的行列了。我們星期一從這兒離開。機票,所有一切都安排停當了。」

  他又拿下一本大部頭醫學書,掃了一眼書名,放在小摞書籍之上。

  「你知道,當醫生的老婆真是味同嚼蠟,」弗羅因德說。

  斯考特雖覺他的話不著邊際,但仍沒挪動腳步。老人顯然在與自己的良心較勁。斯考特出於禮貌,只得聽他把話講完。

  「過去那會兒,」弗羅因德說,「老婆,當然那時她只是未婚妻或女朋友。總之,我當實習醫生,後來做住院醫那會兒,我的內蒂經常獨守空房,屢屢失望,都成習慣了。我的上班時間根本無規律可循。急救病人沒完沒了。我曾向她許諾說:『內蒂,親愛的,等我正式做醫生時,就不會這樣了。』後來的確不那樣了,但變得更糟。成為一名正式的年輕醫生後,你不分晝夜地得隨叫隨到。於是又是對老婆的許諾不算數,又是一次次的令她失望。」

  「等後來你站穩了腳跟,一躍而為醫學教授了,條件是不是好多了?非也!別的醫生遇到疑難病症,病人生命垂危時,就給你沒完沒了地打電話。你得去幫著會診。所以我只好向內蒂保證說:『相信我,親愛的。等我一退休……』她大笑,對我說:『所爾,等我們上了飛機,空姐問咱們『你們想喝點什麼?』的時候我再相信你的話吧。』內蒂買的機票,安排的車子。星期一出發。而且,我們一卡車的家具和雜七雜八的東西已經上路了。我們必須趕到那邊去接家具。」

  「我明白,」斯考特同情地說。

  「你根本不明白!」弗羅因德厲聲說,但馬上又緩和了口氣。「連我都不明白,你怎麼可能明白呢?你以為我是在拒絕你,拒絕福萊斯特醫生?我真是別無選擇。我下定了決心,這次決不能再讓內蒂失望。再說那些法律上的事你也清楚。我曾在不止一次的治療不當審判中當過證人。你去了,他們推遲了。你再去,他們又推遲了。你可以去一輩子,他們一萬次地延期。實在對不住,年輕人。」

  斯考特意識到會面結束了,雖然他把電話號碼留給了弗羅因德,但一邁出醫生辦公室的門檻,他就把最後的、可能性最大的弗羅因德的名字從潛在的證人名單中劃掉了。

  物色證人不成功,斯考特只有三方面可以依靠了:凱特以及她在盤問下是否能做個挺得住的證人;他自己是否有能耐制服豪斯金斯找到的證人;最後便是裡克·湯姆斯。

  他目前必須立即採取的步驟是幫著凱特·福萊斯特練習如何應付未來幾天她將面臨的磨難。

  凱特在斯考特的公寓裡呆了一會兒後,就聽後者說:「你作為證人主要是陳述事實——發生的事,你的觀察和你的行動。除了這些不要多講,不要主動說話。」

  「明白了,光回答問題,不主動陳述。」

  「這還不夠,」斯考特說。「無論豪斯金斯如何歪曲你的回答,不要和他爭。否則你就失去了一個理智聰明、有專業知識醫生的風度,成了一個尖聲亂叫、感情用事的婦女。」

  凱特點頭。

  「現在演習一下。從你把布裡斯科叫來開始。『大夫,你為什麼要把布裡斯科叫來?』」

  凱特佯裝證人答道:「因為病人的症狀和跡象極不明朗,而且她腹痛很像內臟感染,所以我覺得應該聽一聽一個外科大夫的意見,看是否有做進一步檢查的必要。」

  「你指望布裡斯科醫生會怎麼做?」

  「我簡單給他介紹了病情後,指望他再自己做一遍檢查。」

  「為什麼?」

  「為什麼?」凱特頗感迷惑,因為理由不言而喻。「為了聽聽別人的意見。」

  「意思是你對你自己的判斷是否立的住腳拿不准,是這樣吧,大夫?」斯考特模仿起起訴律師的敵對口吻問。

  「這不是我的看法是否站得住腳的問題。各種症狀、化驗結果都無法做出確診。我想證實一下我沒有漏掉任何可能性,」凱特說。

  斯考特立即咬住她的漏洞。「這麼說你承認可能在治療時忽略了某種可能性。」

  「我什麼也沒承認!」凱特激動地抬高了聲音。「遇到一個疑難病症,我只是想聽聽另一個醫生的意見。這在當時是很正常的做法。」

  斯考特沒有答話。沉默片刻後,凱特聲調緩和地說:「我是不是說的太多了?」

  「是的,」斯考特說。「回答,『你為什麼把布裡斯科找來?』的合適說法是『聽聽另外一種意見』。一句話就夠了。另一種意見在醫學界古已有之,十分正常。千萬不要說忽略了其他可能性之類的話。」

  凱特點點頭,決心不再掉進這類陷阱。

  「我們接著練,」斯考特說。「大夫,布裡斯科到達後發生了什麼事?」

  「我對他講了病人血壓、脈搏、呼吸等情況。還給他看了化驗報告。然後他親手進行了檢查。最後得出的結論同我的一樣。」

  「什麼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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