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被審判的女醫生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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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沒有,」布裡斯科說。「再接著做化驗,結果出來後通知我——」 還沒等凱特說她已經又進行了化驗,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插嘴說:「接著化驗,接著化驗。難道你們醫生就知道這個?」年輕的外科大夫看向她時,她又用責怪的口吻說:「我希望找個年紀大的醫生來。一個有經驗的醫生。」 布裡斯科沒理她,平靜地說:「福萊斯特大夫,下批化驗出來結果後,告訴我一下。」 到淩晨三點鐘時,凱特·福萊斯特醫生已處理了二十六名新病人,將其中四個送往心臟監護室;兩名送往手術室,一個是做闌尾切除手術,另一個婦女是做膽囊緊急切除;七個病人留院觀察監視;剩下的十來個不是病情不嚴重就是佯裝有病,均被她一一打發走。 然而在她的下意識裡,讓她始終惴惴不安的是三號檢查室裡的病人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她已在急診科裡逗留了六個小時,卻仍未得到確診。凱特再次朝三號室走去,第三批化驗結果此時應該已經出來了。 她剛邁進門,就聽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急不可待地說:「化驗結果已送來快半個小時了!」 「我還有其他病人,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凱特說罷審視了一遍化驗報告。 這次出現了變化,而且變化較大。克勞迪亞此前就較高的白血球上升到2100。她的紅血球即血球容卻降至19。雖然防止脫水的靜脈輸液通常可降低紅血球,但這等大幅度的驟然下滑實在無法解釋。令凱特更迷惑的是,病人的疼痛非但沒使她更加躁動不安,反倒變得愈發綿軟無力。這是由於她體內狀況變化引起的,抑或僅僅是夜裡時間過晚的緣故? 凱特決定再做一次腹部檢查。這次她發現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的腹腔明顯增大,下腹部的腸音已經消失。這些綜合症狀表明,腹腔某處可能有嚴重的感染。在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警覺目光的盯視下,凱特無法掩飾內心的焦慮,因而為了尋找可能感染的具體部位,她又將腹腔檢查重複了一遍。 她心裡突然閃過一個疑點,於是不顧病人母親的在場,她俯身貼近年輕女子,再度問起此前記錄病歷時已問過的幾個問題。 「克勞迪亞,我希望你能對我坦白地說實話,這很重要。近幾個月來,你的性生活是否很頻繁?」 「不是,真的不頻繁。」 「上次例假來了嗎?」 「正常。我一直很正常,」克勞迪亞在母親的盯視下一口咬定地說。 「你要是想證實她有沒有懷孕,我可以告訴你她沒有。」施托伊弗桑特太太說。 凱特意識到由於母親的在場,克勞迪亞可能不會講實話,便決定採取最關鍵的一步。她認為克勞迪亞可能懷了孕,甚至是子宮外孕,而她的感染則可能與懷孕有關,這一推測是否正確,只能由她即將採取的步驟來確定。 考慮讓病人自己排尿取尿樣時間太慢,凱特決定採取一個快捷的方法。「給我剪刀,」她對克羅寧說。 克羅寧將一把圓把兒的手術剪刀遞給她。凱特用剪刀剪開克勞迪亞·施托伊弗桑特的牛仔褲褲腿。 「幹麼,你要幹什麼?」諾拉·施托伊弗桑特問。 「用最快的辦法取得尿標本,」凱特答道。這時她已剪開褲子的褲襠,連帶著病人的內褲也給剪開。克羅寧已備好導尿管,凱特把細管兒插了進去。她小心地將尿液吸出,導入克羅寧遞給她的試管裡。 「化驗箱!」凱特·福萊斯特吩咐道。克羅寧知道凱特要使用化驗箱,早已將其打開,從裡面取出一個塑料吸移管和一個圓形的塑料粗管。東西取出來後,克羅寧剛要把紙盒子扔掉,凱特問:「什麼時間過期?」 克羅寧看了眼盒子上的標簽說:「1993年12月30日。」 凱特一看沒過期,便將吸移管插進試管把尿液吸上來。她用大拇指撳住吸移管的頂端,不讓尿液流出去,然後將尿注入到圓形粗塑料管裡。 一直關切地注視著凱特操作的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問:「大夫,我能問問你在做什麼嗎?」 「用免疫酶的化驗查看你女兒尿液中是否有半定量的HCG激素。」 正如凱特所料,那個女人對醫學名詞大惑不解。然而克羅甯卻十分清楚,福萊斯特醫生由於懷疑病人沒講實話,正在用最快捷的方式測試她是否有了身孕。 「你說的這個……免疫……HCG……是什麼東西?」滿腹狐疑的母親問。 「HCG是人體內的絨毛膜促性腺激素,一旦受精這種荷爾蒙就分泌出來。這個試驗就是查驗你女兒的尿裡有沒有HCG,」凱特解釋說。 「如果有的話,是不是就能查出來我女兒的病因了?」 克羅寧瞥了一眼醫生,不知她將如何回答。凱特毫不猶豫地說:「不能。但能確定她是不是懷了孕。」 「我女兒已經對你說過,她最近沒有什麼性生活,」諾拉·施托伊弗桑特怏怏地說。 凱特從一個標著試劑A的小瓶子裡取出幾滴溶液,倒進尿液裡。 「你在做什麼?」母親問。 「這個試驗既簡單又快,而且通常很准。使用這個試劑,我就能讓克勞迪亞尿液中的HCG固化。」 「可我們已經對你說過……」 「證實一下也沒什麼壞處,」凱特說著又加進了幾滴試劑B,以便消除尿液中游離開的HCG分子,只留下將用試劑C進行最後檢測的HCG。凱特自信最後結果定能證實自己的推測,便小心翼翼地把試劑C滴液加進尿中的HCG之中。她等待著結果。倘若她的懷疑是正確的,標本應變成藍色,表示病人尿中有大量的HCG。 她細心觀察著塑料管裡的混合液體,等著它變色。然而它沒有變藍,甚至連一點藍色的影子都沒有。 「怎麼樣?」施托伊弗桑特太太得意洋洋地問。 「沒有懷孕的跡象,」凱特·福萊斯特不得不承認,「這樣一來,懷孕的可能性被排除了。」 「別再沖著不著邊際的理論捕風捉影了,醫生,採取點兒實際的措施!」 「對,說的對,施托伊弗桑特太太。」 但該怎麼辦呢?凱特自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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