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被禁止的基督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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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沒有人能說得上來,究竟這幫人是怎樣幹的。」 「那他們一定是靠祈禱的力量吧,」霍華德說,又嘬了一口那火熱的液體。這情景真像他以往在離他辦公室不遠的那街角上的酒館。大夥兒聊天,談談最近的生意,又談談什麼新鮮的閒話。霍華德也知道那場委員會大樓縱火案是有意製造出來的,目的是為了激起公眾對於基督徒的仇恨。讓這些人看上去像是罪大惡極的瘋子,才能給人以這樣的念頭,使他們以為得到特許令——一旦見到他們,便格殺勿論。 「你是誰?你是什麼專門家嗎?」禿頭猶豫地問了一句。 「我以前就在離那大樓不到三條街的地方上班,」霍華德驕傲地說。這兩個鄉巴佬會對他的話留下深刻印象了。與他們在一起的可是個大都市來的傢伙呢。 禿頭的兩眼之間露出了好些折皺。「你到這兒來幹什麼呢?」 「哦,我嗎,只是路過。」他回答他,又嘬了一口白蘭地。今天可是已經出了奇跡了。大雪,教堂,……所有發生在這段時間內的事都變得模糊了。 但禿頭和那讀報的老頭還是用狐疑的眼光看著他。他自己低頭,看一眼自己外衣的袖口,他相信自己的臉色恐怕就更不精神了。他上次是什麼時候刮鬍子的呢?他這樣子那裡像是從大地方來的商人呢,他要說自己從月亮上來,這兩個人也許都不會有這麼大的疑心呢。但他霍華德不在乎,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反正還要喝一杯。他把空杯子推到禿頭手邊。 「我得先證實一下你的信用卡,才會給你再來一杯酒。」禿頭一邊說,一邊走到檢證機跟前。他先敲了幾下鍵,確信這機器還可以工作。而那上面的數目字證明它沒有問題。 「你滿意了嗎?」霍華德問他。 禿頭給他斟了第二杯酒。 這就對了,霍華德心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這裡先歇上一宿,明天就會是另一回事了。然後他將會忘記那種一點點侵蝕他的意識,使他不得安寧的感覺,他種焦心和煩惱就像看見老鼠從牆跟跑過時的感覺。這些討厭的東西得趕走。它們得用好多杯酒才能驅逐掉。它們讓他有一種負罪感和悔恨的自我譴責。多年來,霍華德一直在與這兩種情緒作鬥爭。它們總是太不現實,它們總是妨礙他進行正確的選擇。 「你們這兒有過夜的房間嗎?」 「什麼房間?」 「就是睡覺的地方,如果我打算……」他本想說多喝幾杯的話,但他還是忍住了,終究沒有說出來。 「我們在樓上有幾套房間。」禿頭說道,「你只要付了錢就可以呆一夜,如果你願意要,甚至可以找個人來陪你。」 霍華德咯咯一笑。「這得要看我喝了多少酒了。」 *** 中心數據部總是這樣忙碌,電腦每週七天、每天24小時,日日夜夜都響著機器的嗡嗡運轉的聲音。那些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男男女女,同密密麻麻的監視屏和巨大的信息處理機溶在一起。他們喜歡把自己設想成為安全力量的神經系統。他們搜集由世界各地來的信息,又把它們傳送給有關的部門。警察局的報告、稅單加執、機密的備忘錄、各種各樣的政治、軍事或商業文件。如果你想知道某某人在三年前第十二個月的納稅情況,他們在指間敲幾下,你那傢伙的情況就到了你的眼前。如果你想知道某市長最近一次檢查他的汽車油路系統是在什麼時候,也是數據部頃刻之間便能完成的事。數據部,他們是應該令人尊重也令人畏懼的。 至少這是布魯斯特對自己的工作的看法。當他已經掌握到所有信息的時候,誰還要什麼政治權力或政治地位呢?那真正掌握有秘密的人才是最終的勝利者。而全部的秘密現在都掌握在他的手指之間。他便是中心數據部的夜班主任。 瑪姬,他的助手,在隔壁她的工作間輕輕敲一敲牆,「喂,A971剛才進網來了。」 「是嗎?」 布魯斯特說。他半躺在他的椅子裡,兩隻腳擱在辦公桌上。「讓阿列克去處理。」 「我想你對他會有興趣的,」她說道。 「為什麼?」 「這可不是你的透支帳單,也不是催你付清拖欠的贍養費通知。你看一眼吧。」他歎一口氣,腳放下來,俯身在鍵盤上。劈劈啪啪地敲了幾下,他在鍵人報告命令。上面顯示,時間是7點33分。叫霍華德·托瑪斯·貝克的,在好望村的什麼「漢克廣場」,用過了他的信用卡。從這一點上,布魯斯特可以去到任何地方——這家叫「漢克廣場」的酒館的全部歷史、他的所有人、年收人、過去幾天他的業務、賣了多少酒、什麼酒,沒有一樣不知道的。但這個霍華德的名字就在屏幕上閃了這麼一下,這傢伙還是挺精明的。 「看見了嗎?」瑪姬繞過她的工作間來到布魯斯特這裡,她現在就站在他的右肩後邊。他甚至能夠聞得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和大褂上漿的味兒,那香水肯定是她下午上班後才在自己的工作間裡灑上的。她說話聲音讓他有點興奮。他心想我應該有一間全封閉的辦公室。 他敲了一下鍵盤,選擇霍華德的名字,要求它顯示所有關於霍華德的信息。「好吧,霍華德·T·貝克先生,你在那兒幹什麼呢?」瑪姬指一指屏幕。「來了。」 這裡有霍華德的履歷、特徵、照片、有關的管理號。那上面還說,霍華德因為與第一國家投資銀行舞弊案有關,涉嫌腐敗而受通輯。所列的罪名有侵吞公款、欺詐、挪用資金等等。貝克在六個星期前就從他們的屏幕上消失了。 「有意思,」布魯斯特說。再看看好望村的信息吧。布魯斯特點一下地圖上的好望,現在他看清了這只是一個小村子,這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山區小村,已經靠近邊界了。 「我猜不出貝克跑到這個地方去幹什麼。」瑪姬說。 「一個叫好望的小村子,在邊境上,」布魯斯特臉上是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我想我們還是通知小夥子們下樓來吧。」 他重新回到有關貝克材料的主屏上來,更加仔細地研究貝克的情況。不到一小時,他知道了更多的情況。貝克本人都不會記得這麼多有關他自己的事。然後他打開了受監控人的照片集。這是布魯斯特覺著最有意思的東西了。他在這裡面,發現過好多過硬的材料,這使他處於可以同別人討價還價的地位。連政府也免不了有時要訛詐,何況我布魯斯特呢。 儘管如此,大部分的材料還是看上去很乏味的。除了那些反映高度革命色彩的照片——這是貝克的公開一面。不多的資料顯示,這時候政府已經開始調查他的有漏洞的投資情況了。這張照片是貝克坐在一家大旅館裡,同一位投資人洽談;貝克在同一家大公司的董事長在旅館的大堂裡見面;貝克與一位當地的政客握手壩克在自作主張地運籌一切;貝克在停車場戴著太陽鏡同某位想都想不到的大佬見面……。如果布魯斯特覺得感興趣,他可以把所有這一切跟貝克有關的人和事都打印出來,然後逐個地研究他們的面孔和材料,再串起來考察他們相互之間的關係,但布魯斯特沒有這樣做。他把眼前的一張照片在屏幕上放大,貝克正在一群人當中,與一個上唇留髭須的男人說話。那個人的名字閃現一下,對,他叫本·格林。 瑪姬給布魯斯特端來一杯咖啡。「怎麼樣,大偵探?有什麼發現嗎?」 「也許吧。」他回答,一邊讀本·格林的材料。顯然本·格林的東西是有意義的。他最近因為參與基督徒們叛亂分子的活動被捕,在特種部隊的斯奈特上尉審訊他以後,發現他上吊死在拘禁他的屋裡。 「這是什麼?」瑪姬湊過來,她的臉離他的面頰很近。他在挑逗我,布魯斯特心想。「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呢?為什麼像貝克這樣的侵吞公款的傢伙,又會與基督徒們攪在一塊呢?而且是像本·格林這樣的基督徒?」瑪姬聳聳肩。「我說不出所以然來。」 「別管什麼通常程序吧,」布魯斯特說,「馬上把這情況直接通知斯奈特上尉。」 時間大約在晚上9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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