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巴濟裡奧表兄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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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拘小節,說起自己、說起自己的情感隱私和錢財收支來沒完沒了,對露依莎絕對沒有任何秘密;在需要說說知心話、享受一番對方的驚歎的時候,她就向女友描繪她那些情夫,對他們的看法,他們的穿著和作愛時的怪動作,並且說起來總是言過其實。而這些事總是非常具有刺激性,她坐在沙發的一角笑著悄悄地講述;露依莎習慣聚精會神地聽,臉頰微紅,若有所思,樣子似乎略帶虔誠,覺得這些事太有趣了。 「親愛的露依莎,這次我完全可以說,我看錯人了!」萊奧波爾迪娜抬起沮喪的眼睛,歎息道。 露依莎笑了: 「你幾乎每次都看錯人。」 真的,她太不幸了! 「你說有什麼辦法?每次我都想像著是真正的熱戀,可每次都以掃興告終。」 她用陽傘的尖敲著地毯說: 「不過,總會有一天我會找到。」 「走著瞧,看你能不能找到。」露依莎說,「已經到時候了!」 有時候,從良心上也覺得萊奧波爾迪娜是個「不體面的女人」,但對她有一種特殊的好感:一直非常喜歡她漂亮的身段,那身段對她有一種近乎有形的吸引力。再說,也有情可原:和丈夫的婚姻太不幸了!可憐的女人,總是讓激情牽著走。激情,奧妙無窮而又熠熠閃光的偉大詞匯,真正的幸福由此而生,就像杯子裡的水太滿必然溢出一樣。它讓露依莎有充足的理由感到心安理得;甚至覺得女友像個女中豪傑,驚奇地望著她,仿佛在打量經過千難萬險、完成一次令人歎為觀止的旅行、帶回許多趣聞軼事的人一樣。只是不喜歡她衣服上那種帶有乾草味的煙味兒:萊奧波爾迪娜吸煙。 「門東薩怎麼樣?」 萊奧波爾迪娜聳聳肩膀,顯出非常厭煩的神氣: 「給我寫了一封荒唐透頂的信,不過他最後還是認為最好讓一切告吹,因為他不配,太愚蠢。大概我把信帶來了。」 她在衣服口袋裡尋找,掏出了一塊手絹,一個鑰匙夾,一小盒撲粉,最後找到了一個普利塞的節目單。 於是,她轉而說起這個雜技團來——平平淡淡。最好的節目是一個小夥子蕩秋千,那小夥子身材好,長得漂亮,真是一表人材! 她突然轉變了話題: 「你表兄巴濟裡奧來了?」 「我是從《新聞報》上知道的。我都驚呆了!」 「我還想問你一件事,免得忘掉。你那件藍色小格衣裙用的什麼鑲邊?我也去做一件。」 「用的也是藍色,不過略深一些。」 「你來看看嘛,進來看看。」 兩個人走進臥室,露依莎打開窗戶,接著又拉開衣櫃。房間不大,但整齊乾淨,淺藍色的牆紙,地上鋪著白底藍色圖案的廉價地毯。高高的梳粧檯放在兩個窗戶中間,上面鋪著帶粗粗流蘇的臺布,臺布上繡著幾個長頸瓶。窗帷中間放著幾個獨腳圓面花架,上了釉子的陶制花盆裡海棠等花卉枝葉繁茂,有的還垂向地面,煞是好看。 整齊舒適的佈置肯定讓萊奧波爾迪娜想起了安寧和幸福,她環顧四周,慢慢地說: 「你對丈夫一直充滿激情,嗯?親愛的,你做得對,非常對!」 她走到梳粧檯前,在脖子上和臉上施了一點撲粉。 「你做得非常對!」她重複了一遍,「可是,不會有任何女人對我丈夫那種男人會拉不斷扯不開!」 她坐到雙人沙發上,一副孤苦伶仃的樣子,接著又開始抱怨丈夫,他太粗魯,太自私! 「你該相信,好長時間以來,要是我4點鐘沒回到家,他就是不肯等一會兒:擺上桌子,自己吃晚飯,留下殘羹剩飯讓我吃!還有,他邋遢,肮髒,隨地吐痰……他的房間——你知道,我們分住兩個房間——像豬圈一樣!」 露依莎表情嚴肅: 「太不像話了!你也有過錯。」 「我有過錯!」她直起身子,把眼一瞪,那雙眼睛顯得更黑、更大了,「我什麼都幹,還要給男人收拾屋子。」 啊,她太不幸了,是世界上最倒黴的女人! 「他連嫉妒都不懂,是個不折不扣的野蠻人。」 這時候,儒莉安娜進來了。她咳嗽了一聲,還在整理著項練和針飾。 「太太非要我把所有的背心熨好嗎?」 「對,所有的,我已經說過了。今天晚上睡覺前一定要裝進行李箱。」 「什麼行李箱?誰要走?」萊奧波爾迪娜問道。 「若熱。他要去阿連特茹省,到礦區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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