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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二十一

  通知菲爾·卡維累裡的任務落在我身上。不是我,還有誰呢?我真擔心他會垮下,可是他倒沒垮:他平靜地鎖上了克蘭斯頓的房子,住到我們的公寓裡來了。我們各有一套獨特的辦法克制悲痛。菲爾的辦法就是做清潔工作:又洗又刷又擦。他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我實在摸不清,不過,算了,就讓他去幹吧。

  他莫非還在夢想詹尼會回來?

  他是有這個想法的,可不是嗎?可憐的菲爾!這就是他做清潔工作的目的。他就是不肯接受這殘酷的現實。當然,他是不會向我承認這一點的,但是我知道他心裡是這樣想的。

  因為我心裡也這樣想啊。
 

  詹尼弗一進醫院,我就打電話給喬納斯老頭,把我不能去上班的原因告訴了他。我裝作還有事,得趕緊掛斷電話,因為我知道他心裡難過,但想說的話又說不出來。自此以後,我每天的時間就不外乎用於兩個方面:一是探病,二是處理其他的種種事情。所謂處理其他的種種事情,不用說其實也就是啥都於不了。吃飯沒有滋味;菲爾打掃屋子(又打掃了!)我只能看著;甚至服了阿克曼給我開的藥,也睡不著覺。

  有一次我無意中聽到菲爾喃喃自語:「再這樣下去我實在受不了啦。」當時他正在隔壁房間裡洗我們晚餐撂下的碗碟(不用機器)。我雖然沒有搭話,心裡卻暗自忖度:我就受得了。不管是什麼樣的上帝在冥冥之中導演這齣戲,最高主宰先生,你儘管讓它演下去吧,我可以無限期地一直忍受下去。因為詹尼總還是詹尼。

  那天晚上,她把我趕出病房。她要跟她的父親「爺兒倆掏心窩」談談。

  「這場會談只有意大利裔美國人可以參加,」她說,臉色像她的枕頭一樣煞白,「所以,你給我出去,巴雷特。」

  「好吧,」我說。

  「但是別走得太遠,」我走到門口時,她又說。

  我坐在休息室裡。不久,菲爾就出來了。

  「她叫你給她滾進去,」他的嗓子啞了,幾乎沒有聲音,好像全部內臟都給掏空了。「我去買包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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