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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Jese Maria Eca de Queiroz

   若澤·馬裡亞·埃薩·德·克羅茲(1845—1900)生在波武阿—迪瓦爾津,他是一個私生子,從幼年對私生子受歧視的生活便深有體會。他的生身之父是個法官,法官的私生子更是對法律的嘲弄。埃薩·德·克羅茲出於對法律的反動性和道德的虛偽性的痛恨,常常把私生子作為他作品中倍受同情的人物,同時,那些虛偽的家庭倫理道德、私通和亂倫則是他揭露和鞭笞的對象。

   成年之後,埃薩·德·克羅茲考入葡萄牙著名的學府——科英布拉大學。在那裡他廣泛地閱讀了法國、英國和德國的文學名著。一八六四年,科英布拉與巴黎有了直達的鐵路,這使他欣喜若狂,大量的書刊從法國源源不斷地運來,進一步開闊了他的眼界。據他的書信和日記記載,當時他常常接到裝滿了米土萊、雨果、勒南、普魯東、孔德、黑格爾和福樓拜等人的作品的書箱。同時,他的書信和日記也披露了他對科英布拉大學保守型教育的不滿,他恨透了學校周圍黑色高大的圍牆,認為這是禁錮主義的象徵;他的進步思想溢於言表,公開主張把第一國際工人支部的安特羅·德·肯塔爾選為學生領袖。也正是在這個時期,他參加了重要的文學團體——「七十年代派」(因這個團體的成員大多是科英布拉大學的校友,也稱「科英布拉派」)。

   這個團體的成員常在一起聚會,討論葡萄牙文學的出路問題。他們反對浪漫主義作家沉湎于幻想和美化現實的創作方法,主張文學創作應當如實反映社會的現實以求改造社會。「七十年代派」於一八七一年創辦了文學月刊《投槍》,埃薩·德·克羅茲擔任了主編。刊物的宗旨是揭露和諷刺「由立憲制、資產者、土地佔有者、空談家組成的弊病百出的正統社會」。

   在一次「七十年代派」的討論會上,埃薩·德·克羅茲發表了著名的演說:《藝術中的現實主義》,這篇演說起著宣言的作用,為葡萄牙現實主義文學的發展奠定了理論基礎。正當「七十年代派」異常活躍,準備召開一次「歷史學家批判耶穌」的討論會時,政府下令封閉了會址。這個事件更使埃薩·德·克羅茲進一步看清了教會與政府之間的關係。

   ***

   《阿馬羅神父的罪惡》於一八七六年在裡斯本剛一問世,便給葡萄牙文學界帶來一股清新的氣息,致使沉湎於幻想和美化現實的浪漫主義更加萎靡不振。它所以受到廣大讀者的歡迎,是因為它對人民群眾所痛恨的宗教勢力給予無情的揭露,對當時教權與政權互相矛盾又互相利用的背景作了真實的反映。故此,這部長篇小說被認為是葡萄牙文學史上難得的一部批判現實主義作品。

   這部小說創作於葡萄牙的政治形勢尚在乍暖還寒之時。歐洲的政治大動盪的風暴,逐漸透人葡萄牙,吹皺了一池春水;一八六四年第一國際的宣告成立、一八六八年英國的改良主義運動、同年西班牙共和國的組成、法國拿破崙三世的失敗和一八七一年巴黎公社的成立等等,無不給葡萄牙的政治形勢和政治思潮帶來重大的影響。

   十九世紀中期,葡萄牙正處在教權主義、資產階級民主主義和空想的社會主義互相較量和鼎立時期。教權雖然日趨沒落,但死而不僵,仍有一定的勢力;新興的資產階級接受了法國《人權宣言》的思想,準備徹底推翻封建和教會的統治;同時,空想社會主義與無政府主義思潮被激進的小資產階級和一部分工人接受,也形成了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在文學界,隨著政治形勢和新的思潮的傳入,也面臨著新舊交替的過程。法國現實主義大師巴爾札克的作品被介紹到葡萄牙,受到青年學生的歡迎。嗣後,福樓拜的著名小說《包法利夫人》在葡萄牙文學界流傳甚廣,成為一些進步的作家借鑒的對象。相形之下,當時盛行於葡萄牙文學界的那種虛偽的理想主義和不切實際的美化現實的創作傾向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法國的幾位文學大師,無論是雨果,還是巴爾札克和福樓拜,他們對反動教會勢力的揭露、鞭笞以至揶揄,都被當時葡萄牙深受教會之害的青年作家所推崇,反教會成為當時重要的題材。 《阿馬羅神父的罪惡》便是在上述幾方面背景下創作的。

  ***

  阿馬羅當上神父,並非出自本人的願望。他自幼是個孤兒,生活在達萊格羅斯侯爵夫人的身邊。就是這位虔誠的天主教的女信徒,為了進一步向教會表示熱誠,決定要阿馬羅做一名神父。當時他還不到十歲,命運卻被這位貴族寡婦註定了。侯爵夫人死後,阿馬羅還只有十三歲,沒有資格進神學院讀書,只好寄養在他的叔父家中,他飽受叔父和嬸母的虐待。為了逃避這種不堪忍受的生活,他才盼著自己快快長到十五歲,進神學院讀書。

  阿馬羅在全書中對宗教所表現的一點旨趣也只有這麼一小段時間。進了神學院之後,他對教士的獨身生活感到厭惡,對神學院的清教徒生活感到厭倦,他認為神學院除了一般學校的沉悶乏味之外,只讓他領略了監獄中的種種屈辱。阿馬羅雖然成為教區神父,但他並不信仰宗教,教職只是他謀生的手段,對教會的清規戒律他內心中只有反感和詛咒。

  他對阿梅麗亞的愛情並不是虛假的,當教規擋住他與阿梅麗亞結合的道路時,他對宗教的詛咒也是出自內心的:如果他不是一名教士,他會成為一個多麼好的丈夫啊!他將是那樣的可親可愛,那樣的關懷備至,那樣的忠誠專一,他可以滿懷著仰慕的心情一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他會非常疼愛自己的兒子——稚拙可愛,抓住他的鬍鬚玩耍的兒子!想到這些可望而不可即的歡樂,他的眼中便充滿了淚水。絕望之中,他便咒駡起那位說起話來蝶蝶不休、讓他成了教士的侯爵夫人和那位替他塗油使他就任聖職的主教。

  阿馬羅對自己成為教士有許多抱怨,他埋怨道:「他們為什麼要讓我做教士呢?這都是那個年老的話匣子達萊格羅斯侯爵夫人幹的事。我根本不是自願放棄做一個男人的權力的!我所以變成一名教士,就像牛被趕進牛棚一樣,完全是被迫的。」

  他對教規也非常不滿,教規可以允許教士暗地裡去嫖妓女,而禁止教士光明正大地去結婚。他甚至咒駡起教規來:「很清楚,我們這種人休想愛體面的女人,我們只有嫖妓女的權利!好一條教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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