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奧利弗的故事 | 上頁 下頁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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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跟她尋了個開心。我的打算是要後發制人羞羞她,所以先裝得不堪一擊。幾個很容易回的球我都故意沒接好。反應也裝得很遲鈍。網前球也不敢沖上去扣。這一下瑪西便上了鉤,把全身力氣都使了出來。 說實在的,她的球的確打得不壞。腳步移動靈活,扣球的落點一般也很準確。發球力大勢沉,而且還帶點兒轉。沒錯,看得出來她練球很勤,球技有相當水平。 「嗨,你的球打得還真不壞呀。」 不過這話卻是瑪西·納什向我說的,當時我們雖已打了好大半天,卻依然難分勝負。那是因為我手裡有數,總是儘量使雙方的比分能大致保持個平手。為了騙過她,我的殺手銅還藏得一點形跡都不露。而且不瞞你說,我還特意讓她破了我幾次「傻瓜式」的發球呢。 「再稍打一會兒我們恐怕就得停手了,」她說。「我得趕在八點半之前去上班。」 「哎唷,」我驚叫一聲(馬上就要殺她個回馬槍了,我這個掩護打得可高明?),「那我們就再打最後一局好不好?再打一局玩玩,怎麼樣?這一盤就算是決勝局吧,誰贏誰就可以放開肚子吃一頓。」 「好吧,就再來一局,」瑪西·納什讓了步,不過看她的神氣似乎總有些不大放心,就怕上班要遲到。啊,對了!遲到了老闆要生氣的,她的提級就會落空。是啊,要想事業有成,性格不堅強哪兒行呢。 「那就一局為限,要速戰速決,」她口氣裡顯得老大不情願的。 「納什小姐,」我說,「我包你這一局是你一生中打得最快的一局。」 這一局果然打得奇快。我讓她發球。可是如今我不但上網扣殺,而且簡直是來一個扣一個。嘭的一個重扣:多謝你啦,小姐!瑪西·納什被我的連珠炮轟得壓根兒傻了眼。她自始至終一分未得。 「啐!」她說。「你真會裝蒜!」 「怎麼能說我裝蒜呢,我不過是利用那工夫先熱了一下身,」我回答說。「哎呀,你這該不會上班遲到吧。」 「不要緊——沒有問題,」她給我打得有點暈頭轉向,說話都結巴了。「那就准八點在『二十一點』飯店見好不好?」 我點點頭表示就這麼辦。她於是又問:「我去定位於,是不是就用『岡薩雷斯』的名字?」 「不,這名字我就打網球時用。平時大家都叫我巴雷特。『冒牌公子』奧利弗·巴雷特。」 「噢,是嗎,」她說。「我倒覺得岡薩雷斯這名字好。」說完就飛一般直奔女更衣室而去。說也奇怪,我不知怎麼居然笑了起來。 「你什麼事情這樣好笑?」 「對不起,你說什麼?」 「我看你在好笑,」倫敦醫生說。 「那就說來話長了,怕你會聽得不耐煩呢。」我雖然一再對他這樣聲朋在先,不過到底還是向他都和盤托出了:鬱鬱寡歡的巴雷特看來就是經過了如此這般的一段插曲,把愁眉苦臉都丟掉了。 「關鍵不在那個姑娘身上,」我最後歸納成這麼兩句話告訴他,「關鍵在我就是這麼個脾性。我就是喜歡把盛氣淩人的女性奚落個半死。」 「沒有別的了?」醫生問道。 「沒有了,」我回答說。「她的反手球差得還遠呢。」 她那一身打扮絕頂高貴。 高貴,卻又絕無一絲浮華。正相反,她周身煥發出的那一派動人的風采,在女性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境界——可說極素淡之至。新做的頭髮看去似在隨風飄拂,卻又紋絲不亂。有如愛追求時髦的攝影師用高速鏡頭拍下的照片。 這可弄得我有些尷尬了。看瑪西·納什小姐這樣齊齊整整一絲不苟,儀態無比優雅,一派安閒自在,我覺得自己就仿佛是放了好幾天的一堆老菠菜,給亂糟糟塞在個塑料袋裡一樣。看來她准是個模特兒無疑。至少也是跟時裝行業有些關係的。 我來到了她的桌子邊。那是在一個清靜的角落裡。 「你好,」她招呼了我。 「我該沒有叫你久等吧。」 「說實在的,你倒還是早到了,」她答道。 「這言下之意就是你到得還要早,」我說。 「我看這是個合乎邏輯的結論,巴雷特先生。」她粲然一笑。「你是自己坐下呢,還是要等我說一聲請?」 我就坐了下來。 「你這是喝的什麼?」我指指她杯子裡橘黃色的飲料,問道。 「橘子汁,」她說。 「還加些什麼呢?」 「就加冰塊唄。」 「沒有別的了?」 她點點頭表示是這樣。我正想問她為什麼飲食這樣節制,可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呢,一個侍者已經出現在跟前,看他招呼我們的那副眉眼腔調,竟像我們是天天光顧這裡的老吃客似的。 「哎喲二位,今天晚上可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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