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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浦詞


  《東浦詞》,一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宋韓玉撰。

  案是時有二韓玉。劉祁《歸潛志》曰:「韓府判玉,字溫甫,燕人。少讀書,尚氣節。擢第入翰林,為應奉文字。後為鳳翔府判官。大安中,陝西帥府檄授都統。或誣以有異志,收鞫死獄中。」《金史》、《大金國志》並同。此一韓玉也,其人終於金。葉紹翁《四朝聞見錄》曰:「司馬文季使北不屈,生子名通國,蓋本蘇武之意。通國有大志,嘗結北方之豪韓玉舉事,未得要領。紹興初,玉挈家而南,授江淮都督府計議軍事。其兄璘在北,亦與通國善。癸未九月,以扇寄玉詩。都督張魏公見詩,甲申春,遺信往大樑,諷璘、通國等。至亳州,為邏者所獲,通國、璘等三百餘口同日遇害」。此又一韓玉也,其人由金而入宋。考集中有張魏公生旦、上辛幼安,生日自廣中出過廬陵贈歌姬段雲卿《水調歌頭》三首,廣東與康伯可《感皇恩》一首,則是集為歸宋後所編。故陳振孫《書錄解題》有《東浦詞》一卷著於錄也。

  毛晉刻其詞入宋六十家詞,又詆其雖與康與之、辛棄疾唱和,相去不止苧蘿、無鹽。今觀其詞,雖慶賀諸篇不免俗濫,晉所摘「且坐令中」二句亦體近北曲,誠非佳制。然宋人詞內此類至多,何獨刻責於玉。且集中如《感皇恩》、《減字木蘭花》、《賀新郎》諸作,未嘗不淒清宛轉,何獨擯置不道,而獨糾其「冤家何處」二語。蓋明人一代之積習,無不重南而輕北,內宋而外金。晉直以畛域之見,曲相排詆,非真出於公論也。又鄙薄既深,校讎彌略。如《水調歌頭》第二首前闋「容飾尚中州」句,「飾」字訛為「飭」字。《曲江秋》前闋「淒涼颺舟」句本無遺脫,乃於「颺」字下加一方空。後闋「蕭然傷」句「傷」字下當脫一字,乃反不以方空記之。《一翦梅》前闋「只怨閑縱繡鞍塵」句,「怨」字據譜不宜仄。《上西平調》即「金人捧露盤」,前闋「暗惜雙雪」句,「惜」字據譜亦不宜仄。後闋「不知早」句,「早」字下據譜尚脫一字。《賀新郎》第三首後闋「冷」字韻複,當屬訛字。《一翦梅》一名《行香子》,乃誤作《竹香子》。不知《竹香子》別有一調,與此迥異。上辛幼安《水調歌頭》誤脫一「頭」字,遂不與《水調歌頭》並載,而別立一《水調歌》之名。排比參錯,備極訛舛。晉刻宋詞,獨此集稱托友人校讎,殆亦自知其疏漏歟?至《賀新郎·詠水仙》以「玉曲」與「注女」並葉,《蔔算子》以「夜謝」與「食月」互葉,則由玉參用土音,如林外以「掃」葉「鎖」,黃庭堅之以「笛」葉「竹」。非校讎之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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