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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玉圖譜


  《古玉圖譜》,一百卷(內府藏本)

  舊本題宋龍大淵等奉敕撰。

  《宋史·藝文志》不載。他家著錄者皆未之及。尤袤《遂初堂書目》有《譜錄》一門,自《博古》、《考古圖》外,尚有李伯時《古器圖》、晏氏《辨古圖》、《八寶記》、《玉璽譜》諸目,亦無是書之名。朱澤民《古玉圖》作於元時,亦不言曾見是書。莫審其所自來。今即其前列修書諸臣職銜,以史傳考證,舛互之處,不可枚舉。案宋制,凡修書處有提舉監修、詳定、編修諸職名,從無總裁、副總裁之稱,其可疑一也。宋制,翰林學士承旨以學士久次者為之。《宋史·佞倖傳》載龍大淵紹興中為建王內知客,孝宗受禪,自左武大夫除樞密副都承旨,知閤門事,出為江東總管。是大淵官本武階,不應為是職。又提舉嵩山崇福宮下加一使字,宋制亦無此名。且傳稱大淵於乾道四年死,此書作於淳熙三年,在大淵死後九年,何得尚領修纂之事?其可疑二也。又宇文粹中列銜稱翰林直學士,考南宋《館閣錄》及《翰院題名記》,自乾道至淳熙,僅有王淮、崔敦詩、胡元質、周必大、程叔達諸人,無粹中之名。其可疑三也。

  又《宋史·佞倖傳》載曾覿字純甫,汴人,紹興中為建王內知客。孝宗以潛邸舊人,除權知閤門事,淳熙元年除開府儀同三司,六年加少保,醴泉觀使。今是書既作於淳熙三年,而於覿之列銜僅稱檢校工部侍郎,轉無儀同三司之稱,且考《宋志》檢校官一十九,但有檢校尚書,從無檢校侍郎者,殊為不合。其可疑四也。張掄即明人所稱作《紹興內府古器評》者,《武林舊事》稱為知閤張掄,蓋其官為知閤門事,亦武臣之職。而是書乃作提舉徽猷閣。按徽猷閣為哲宗禦書閣,據《宋志》只設有學士、待制、直閣,並無提舉一官。若提舉秘閣則當用宰執,又非掄所應為。顯為不考宋制,因知閤而附會之。其可疑五也。

  《宋志》皇城司但有幹當官,無提舉之名。此作提舉皇城司事張青,與志不合。其可疑六也。又士祿列銜稱帶禦器械忠州防禦使,直寶文閣。葉盛列銜稱帶禦器械汝州團練使,直敷文閣。案帶禦器械防禦團練皆環衛武臣所授階官,而直閣為文臣貼職,南宋一代,從未有以加武職者。其可疑七也。北宋有太常禮儀院,元豐定官制,已歸併太常寺,南渡無禮儀院之名,而此又有太常禮儀院使錢萬選,其可疑八也。《書畫譜》引陳善《杭州志》,載劉松年於甯宗朝進《耕織圖》稱旨,賜金帶。此書作於淳熙初,距甯宗即位尚二十年,而已雲賜金帶,其可疑九也。

  《圖繪寶鑒》稱李唐官成忠郎,畫院待詔,而此乃作儒林郎,既不相合,且唐在徽宗朝已入畫院,建炎中以邵宏淵薦,授待詔,《圖繪寶鑒》稱其時已年近八十,淳熙距建炎五十年,不應其人尚存,其可疑十也。《畫史會要》稱馬遠為光、寧朝待詔,陳善杭州志稱夏圭為甯宗朝待詔,今淳熙初已有其名,時代不符,其可疑十一也。《宋志》樞密院無都事,工部無司務,文思院只有提轄監管監門諸職,無掌院之名,種種乖錯不合,其可疑十二也。

  ——此必後人假託宋時官本,又偽造銜名以證之,而不加考據,妄為捃摭,遂致舛錯乖互,不能自掩其跡。其亦不善作偽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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