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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雅注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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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雅注疏》,十一卷(內府藏本) 晉郭璞注,宋邢昺疏。璞字景純,河東聞喜人。官至弘農太守。事蹟具《晉書》本傳。 昺有《孝經疏》,已著錄。 案《大戴禮·孔子三朝記》,稱「孔子教魯哀公學《爾雅》,則《爾雅》之來遠矣,然不雲《爾雅》為誰作。據張揖《進廣雅表》,稱「周公著《爾雅》一篇(案《經典釋文》以揖所稱一篇為《釋詁》)。今俗所傳三篇(案《漢志》《爾雅》三卷,此三篇謂三卷也),或言仲尼所增,或言子夏所益,或言叔孫通所補,或言沛郡梁文所考。皆解家所說,疑莫能明也。」於作書之人,亦無確指。其餘諸家所說,小異大同。今參互而考之,郭璞《爾雅注序》,稱「豹鼠既辨,其業亦顯」,邢昺《疏》以為漢武帝時終軍事。《七錄》載犍為文學《爾雅注》三卷(案《七錄》久佚,此據《隋志》所稱梁有某書亡,知為《七錄》所載),陸德明《經典釋文》以為漢武帝時人。則其書在武帝以前。曹粹中《放齋詩說》曰:(案此書今未見傳本,此據《永樂大典》所引)「《爾雅》,毛公以前其文猶略,至鄭康成時則加詳。如『學有緝熙于光明』,毛公云:『光,廣也。』康成則以為學于有光明者。而《爾雅》曰:『緝熙,光明也。』又『齊子豈弟』,康成以為猶言『發夕』也。而《爾雅》曰:『豈弟,發也。』『薄言觀者,』毛公無訓。『振古如茲』,毛公云:『振,自也。』康成則以觀為多,以振為古。其說皆本於《爾雅》。使《爾雅》成書在毛公之前,顧得為異哉?」則其書在毛亨以後(案《詩傳》乃毛亨作,非毛萇作,語詳《詩正義》條下)。 大抵小學家綴緝舊文,遞相增益,周公、孔子皆依託之詞。觀《釋地》有鶼鶼,《釋鳥》又有鶼鶼,同文複出,知非纂自一手也。其書歐陽修《詩本義》以為學《詩》者纂集博士解詁。高承《事物紀原》亦以為大抵解詁詩人之旨。然釋《詩》者不及十之一,非專為《詩》作。揚雄《方言》以為孔子門徒解釋六藝,王充《論衡》亦以為《五經》之訓故,然釋《五經》者不及十之三四,更非專為《五經》作。今觀其文,大抵采諸書訓詁名物之同異,以廣見聞,實自為一書,不附經義。如《釋天》云:「暴雨謂之涷。」《釋草》云:「卷施草,拔心不死。」此取《楚辭》之文也。《釋天》云:「扶搖謂之猋。」《釋蟲》云:「蒺藜,蝍蛆。」此取《莊子》之文也。《釋詁》云:「嫁,往也。」《釋水》云:「瀵,大出尾下。」此取《列子》之文也。《釋地·四極》云:「西王母。」《釋畜》云:「小領,盜驪。」此取《穆天子傳》之文也。《釋地》云:「東方有比目魚焉,不比不行,其名謂之。南方有比翼鳥焉,不比不飛,其名謂之鶼鶼。」此取《管子》之文也。又云:「邛邛岠虛負而走,其名謂之蟨。」此取《呂氏春秋》之文也。又云:「北方有比肩民焉,迭食而迭望。」《釋地》云:「河出昆侖虛。」此取《山海經》之文也。《釋詁》云:「天、帝、皇、王、後、辟、公、侯。」又云:「洪、廓、宏、溥、介、純、夏、幠。」《釋天》雲「春為青陽」至「謂之醴泉」,此取《屍子》之文也。《釋鳥》曰:「爰居,雜縣。」此取《國語》之文也。如是之類,不可殫數。蓋亦《方言》、《急就》之流,特說經之家多資以證古義,故從其所重,列之經部耳。璞時去漢未遠,如「遂幠大東」稱《詩》,「釗我周王」稱《逸書》,所見尚多古本,故所注多可據。後人雖迭為補正,然宏綱大旨,終不出其範圍。昺《疏》亦多能引證,如《屍子·廣澤篇、仁意篇》,皆非今人所及睹。其犍為文學、樊光、李巡之《注》,見於陸氏《釋文》者,雖多所遺漏,然疏家之體,惟明本注。注所未及,不復旁搜。此亦唐以來之通弊,不能獨責於昺。惟既列《注》文,而疏中時複述其文,但曰郭《注》云云,不異一字,亦更不別下一語,殆不可解。豈其初《疏》與《注》別行歟?今未見原刻,不可複考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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