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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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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五也接了看過,坐下問道:「這槍是哪裡學的?俺知這槍是海州一位有名的楊老英雄,教與船戶的,所為船上可以防賊。俺曩在海州時,就被了這個害,那裡漁戶家家都會使這槍,一鉤了船,就可以聳身上去。不知足下是誰為傳授的。」 鄒閏笑道:「提起話兒長,睢州有一個和尚,人極義氣,常化了齋和糧往各處牢營裡施給囚犯吃。今年秋月,他投到這裡來,要面見林元帥。是俺也一時混沌,又見這人武藝出眾,就送至大寨裡去作教練。後來也不知怎的,想是朱貴嫉賢妒能,這人又性情奇怪,那日已聞說此人別處去了,這槍是這人教的。此時若還在這裡,任是誰人,大概也敵他不過。可惜大寨也沒有識貨的。」 居正笑道:「這事也無須再講,天下英雄,不知多少,若誠意求人時,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俺今也不問別的,只派軍卒各方查探,倘如有面生可疑的,亟須盤問。不因別事,那朱杜兩個人,最為陰險,在中軍帳,更應謹慎。那元帥、朱將軍原是萬幸,若被了刺,也無地訴冤去。俺等今日也不在這裡宿,唯恐人多口是雜的,倘如有謠言傳出,不同兒戲。將軍謹記,日後以此牌傳令,無有此牌,不宜妄動。」 說著,由衣襟裡取出一面金牌,乃臨清節度使三軍都統制的號令,鄒淵看畢,要留著居正等多留一日,居正辭道:「閒談事小,使命為大。此去往東平府看看刺客,七日以內,還要回營。明日有劉家營叫劉禮、劉仁的,他們往濮州曹縣,與關勝、董平等議大事去,倘如經過,將軍也必須款待則個。」 說著拜辭了,與潘五兩個人帶了僕從,離營上馬,乘夜又起身去了。 且說鄒淵,自聽了居用儀一番激勵的言語,又密為囑告道:「留神刺客。」 鄒淵心小,自是有一連三日不曾合眼。這日將寢,忽見那案上燈燭半明半滅,結了有寸大的燈花,正欲剔剪,忽暴的一聲響,驚得鄒淵打一寒戰。只見那蠟也裂得四圍墜淚,幸而還亮,照得那架上鎧甲並頭盔戰靴等,都像要動搖一樣,壁上寶劍也露寒光。又聽有一陣風,吹卷得那地上砂石,撞著窗紙。有紙條處特楞楞響,無豁隙處亦刷拉拉的不住價響。正然欲睡,忽見有一人進來,喚聲哥哥,睜眼一看,正是鄒閏,滿身都帶著血跡,蓬鬆頭髮,袒著胸脯兒,指著那外面說道:「朱貴來了。」 鄒淵一見,好象是知道鄒閏已被了害,急著要拔那寶劍,又尋那三鉤槍,尋了半日,為鄒閏止住道:「哥哥,俺不能見你了,俺這身體已被那朱貴鳥賊剁了肉餡。哥哥與我報這仇恨,俺暗裡助著你。止有一件不可吃酒,要提備姓史的。這兩句話,務要緊記,俺這時回去了。」 說著這話,又聽有刷拉拉窗紙風響,開目一看,那蠟已蠟芯多長,陰慘慘的,不甚明亮。定神一想,卻是一夢,恍恍忽忽,記得鄒閏滿身是血,頸際尤多,所告的話,還一句一句的,記得清楚。一邊思索,毛髮悚動,亟喚著承局的,叫中軍宿衛的牙將、虞候都進來,細說道:「俺作一夢,甚是奇異。」 因將那夢中光景,述說一遍。那宿衛的小牙將,名叫伍元,外號叫小獼猴,心思巧密,事事都省得一二,一聽這話,便叫了一聲道:「啊呀,不好!這夢可不大吉利,俺見著二將軍手下承局,那日由這裡經過上大寨了,據說有要緊公事要找尋朱貴去。那日我又問潘五身後的伴當們,據報也知道二將軍回大寨了,但是已去了多日,臨清又正在打仗,左翼館陶,右翼高唐,目下又事事不利。鄒二將軍哪能耽擱,莫不在朱貴酒店裡遇了橫禍不成?」 說到這裡,鄒淵已哭了半日,灑著淚道:「俺這兄弟,是俺性命,若端的不在了時,卻是苦也。」 說著大哭不止,伍元勸著道:「相公勿傷,這事還未定真假,且派妥人細去打探,如果實確,我們再設法報仇。」 鄒淵亦無可奈何,只得收淚。當日無話。 次日,就遣派心腹回去打探。隔了二日,只有山芋蛋史亮,著有朱貴公文來查酒店,本地酒店乃孫二娘一個義妹,外號叫大母豬,因她那兩個乳囊,垂著有一尺多長,一袒了胸,直像是母豬一樣。嫁個男子,乃東平徐蘊華家一名小廝,姓耿名順,外號混矢蟲,只因與毛江兩個最相投契,自幼也刺槍使棒,有些膂力,唯因好賭,蘊華也不時教訓,只不能改,後來因帶些莊客,在徐家萬寶山採掘金銀。不想梁山俱收沒了,這時也無可聊生,仗著孫二娘提拔,薦舉在張秋鎮口上開座酒店,所有用度,俱是官的。那日有海州的一個客人,據說有利市買賣,要耿順帶著作,住了多日,東夥甚和。書中交代,這人是海州宮振鐸,他奉了父親宮本初教的計策,叫把那梁山印信及各地將軍印的形狀都畫了去,今在此間,因見了大禮使司林大虎的公文印信,正然於牆上粘著,振鐸問道:「你能將那個紙帖揭了不能?」 耿順因隨了多日,見他的一切舉動,十分蹊蹺,只因又貪他利益,感他恩惠,在心裡嘀咕道:「這人奇怪,看他來歷,也不是買賣人,買的那幹棗貨物,並不計價,賣的綢緞,又都是價錢很低。只對於公文字帖上異常注意,看他這樣,不是與哪個山寨裡來作細作,就與將要上任的侯蒙侯太守有些關係。」 因與渾家暗地談論:「你說像這個買賣人多麼奇怪?」 大母豬道:「俺不是瞎著眼,有什麼不省得的,俺實告你,那人可十分了得。那日俺暗在酒裡下了麻藥,次日他把酒潑了,反謝我道:俺謝謝耿大嫂賜的美酒。他這句話把奴倒羞的臉紅,後無奈何,只得把俺們來歷和他說明,他也說道:且不要忙,梁山也喜愛好漢,等著日久,必有發跡。俺當時發誓道:有誰要願意當賊,天誅地滅,但是已入了賊窩裡,跳入黃河亦洗不清。那日又勸我半天,聽他語氣,已然明晰,目下已看待我等,十分親信。只還有一件甚事,不肯明說。」 耿順道:「方才要揭那帖子,不知何故?」 兩人正說,只見有店中夥計進來,說道:「外面有一位軍官,自稱是大寨來的,要見東家。」 耿順聽了,急出來看,只見也不是別個,正是史亮,急忙讓坐。那史亮沉著臉色,帶著一天怒氣,問耿順道:「你這裡怎麼樣?俺奉著大寨鈞旨,特來查你。因你也沒有諜報,這幾個月,只是賠錢,是怎的一樁事,與俺說來。」 耿順還未及答言,見渾家大母豬走來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史家叔叔,幾時來的,這路上辛苦了。」 遂喚著夥計們整備酒飯,那史亮怒著道:「俺不吃飯,俺知道你這裡發了大財,你們實說,這裡住一個販幹棗兒的客人,他是兀誰?」 耿順聞言,知他是有意恫嚇,先用個下馬威,隨著要打點打點,予些利益,事事也俱都不問,這事也全是梁山近來弊病,當稽察俱是如此,以此也不言不笑,只忙著打臉水,獻茶伺候,大母豬道:「你又是敲嚇人,你這是哪裡話?有什麼販棗子的礙了我們事,你這番話由哪兒說起,俺告與叔叔說,你今和我也都是一樣人,左右也都是嘍羅,作什麼吹五喝六轄治我們。我們也不是家奴,受你挫辱,俺待你是個情,不理也正是本分。你這是何苦來呢?」 說著,兩手叉著腰,坐在一旁。耿順也木在那裡,罵的史亮一語皆無,只氣的頓頓腳。大母豬道:「你不用不服氣,俺這兒接著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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