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文學現代文學名家文集史籍歷史學達首頁言情小說偵探推理軍事軍旅科幻小說時尚閱讀
外國名著傳記紀實港臺文學詩詞歌賦古典小說武俠小說玄幻奇俠影視小說穿越宮闈青春校園
學達書庫 > 水滸大全 > 續水滸傳 | 上頁 下頁
五三


  馮有德道:「那卻不能。朝廷以恩信待人,又有敕旨,更焉有反汗之理。再又有侯蒙相公那樣保奏,小弟與吳天錫賢弟願以身家擔保無事。」

  吳用笑著道:「不是那話。如今俺等都有大罪,第一是林上將軍,就殺了陸謙、富安,又燒了草料場以外,眾人哪個無罪?以此我公明哥哥甚以為慮,只想這招安過早。」

  譚稹笑著道:「軍師差矣。這裡要別人口裡道這樣話,因多是武夫,愚直尚有可恕。獨軍師這個人不應這樣講,若言有罪,俺想著眾人之罪皆可寬免,獨大王的的罪,此時若不受招撫,卻是可怕。」

  宋江微笑道:「小弟有什麼罪過,莫不是殺了閻婆惜?鬧了江州城是俺的罪過不成?」

  譚稹冷笑道:「俺不願說,只望著大王自省。」

  宋江因聽了這話,勃然變色,勉強又勸了回酒,假意笑道:「小可是願聞過的,有過則改,唯請著都監指教。」

  天錫因恐怕得罪,忙得岔解道:「原是笑話,何苦認真。」

  吳用亦恐怕說出多有不便,急斟了一杯酒遞與譚稹,花榮起立道:「是怎的說?」

  譚稹笑著道:「共有十罪,眾人要喜愛聽時,俺就明說。」

  花榮怒著道:「盡可明說,小弟亦不是袒護,俺這兄長絕無罪過。屢次鬧事,總是為一般兄弟路見不平,屈己從人,是他長處。不然也沒有及時雨這樣名號。」

  譚稹笑道:「公明義氣,俺豈不知?要說是綠林英雄,俺卻佩服。若言有忠義之心,俺看也萬萬不然。第一,是一名小吏,若端的守本分忠義為心,何苦又願作強盜?這是俺最不解的。」

  花榮笑著道:「即此一節,可見是兄長誤會。公明哥哥哪願如此?只因有晁蓋哥哥劫奪了生辰綱,眼今有學究先生、三阮弟兄並將軍劉唐、公孫一清和這個白日鼠白勝,連將軍楊制使,俱知底裡。以此那公明畏罪,到我那裡,這裡有霹靂火秦將軍、鎮三山黃將軍,連清風寨的舊頭領,哪個不曉得此事。都監也不必講了。」

  譚稹笑著道:「這話若端的是真,罪過可越發大了。大王以一個押司,執法縱賊,是不是有這事則說有,常言道得好:為農則農、為吏則吏,農言不出畔,吏言不出庭。那才是守分之人。大王以一個押司名滿天下,遠近的潑皮破落戶個勞漢子,俱要與他去結納,逢人灑淚,贈予銀錢。試問要謀劃甚事?這樣牢籠人。再者,我聽著劉將軍稱讚大王,那日他前往鄆城縣,是乘夜回來的,公明是日殺了閻婆惜,試問要結連大強盜,私自受金,殺了閻婆惜所為滅口,是不是圖謀不軌?再說潯陽樓上題寫反詩,反了江州城,打了無為軍,是不是大王之罪?」

  宋江因聽了這話,不由發笑。在初還不知譚稹如何褒貶,今聽這話,除了說滅口那話動一點心,但是也並不無妨害,宋江微笑道:「這倒是小可罪過。滅口一事,更是實情。若不是滅口時節,俺恐有多少兄弟要遭毒手。」

  譚稹笑著道:「這話也不過席間提個醒兒罷了,真的忠臣,必是孝子。大王以一人作事,累及老父,已然有不孝之罪。隨著又羅致好漢,像呂方、郭盛、燕順、鄭天壽等,都收攏山寨裡,是何緣故?二王盧俊義,本來在北京居住,富有資財,何苦也留到梁山作個頭領?再說,要收攏綠林人,還有可恕,像這位花知寨,小弟說的話不要見怪,由花知寨起,如秦、黃兩將軍,凌振、索超、董平、關勝、韓滔、彭、張清、宣贊、徐甯、龔旺、丁得孫等,個個是食王之祿、應感王恩的,大王都羅致部下,有何用意?」

  宋江急得道:「都監不知,小可因奸佞當道,不辨是非,暫時在寨裡避罪,只等招安,哪還有別的用意?」

  譚稹笑了道:「大王這話,是有意欺瞞洒家還是怎的?若說與旁人去,或者因一時迷惘,信以為真。唯對洒家,卻不可這樣講,大王要羅致閑漢,可說是一時容忍,聽候招安,若索超、關勝、徐甯、呼延灼、秦明、黃信等,各都是在位軍官,若說有奸佞當道,埋沒好漢,他等都有了出身,何嘗埋沒。再說國家也未曾虧負他等,既食王祿,應報國恩,旁人都可以避罪等候招安,世安有勸哄軍官暫作強盜,又等候招安的?這樣的欺人語,端的不應講,想來也是我大王不加仔細,平日對人因當作癡子看覷,所以如此,不加思索脫口便說。若細思之毫無道理。

  如這座忠義堂,本為強盜,有甚的忠義可言?盡日的打州劫縣、搶擄人民,鬧了杭州,又欲往淮南插腿,乃又恐各寨掣肘,借著祝壽,聯接諸侯,如此雄心,厥堪欽佩。只是有一個假字,終非大器。大王心意,誤以為自古英雄多多如此,哪知若犯個假字,縱有成就理無久享。因此俺不揣冒昧斗膽直言,大王要不見怪時,尚希採納。而今而後把夢裡想的事,再也休提。乘著有侯相公出本保奏,力贖前罪,趕緊建功,將兵符印信、朱幡卓蓋、黃鉞白旄等,連封贈各官位一律銷毀,率領兄弟,即刻投降。以後要邊庭有事,再圖報稱。俺想這人生世上,左右是富貴功名,謀個安樂。若如此時,你道這城壘壕溝算堅固嗎?糧多兵廣能戰陣嗎?有古人一句話,人心為本,人心要一旦離散,也許是變生肘腋,也許是毒入腹心。一旦離心,絕無善果。大王要再思再想。」

  眾人因聽了這話,目目相視,雖然也立了盟單神前歃過血,今聽這話,句句近理為頭是。關勝、徐甯、盧俊義等,一邊敬酒讚歎不置,林冲發言道:「多感都監金玉良言。俺等聞之,實實自愧。」

  宋江亦拭淚說道:「不想都監是我知己。俺日夜這顆心,不能安靜。那行刺林賢弟的便是前車,可不是肘腋是什麼。今幸有都監指示,恍然大悟。」

  因喚著承局祗候等:「換大杯來,今日要不醉則已,俺端的好痛快。」

  隨斟了大杯酒,敬與譚稹。

  花榮看著宋江,面色甚白,知他於心裡不悅,亟忙與秦明兩個退出廳外,暗暗商議道:「你看那譚稹,怎的怎樣詆毀人?」

  秦明亦無名火起,叫駡著道:「甚的撮鳥,敢這樣不知禮。俺一棒打死他。」

  花榮攔阻道:「妹丈休急。今俺有一個計策出鳥氣。」

  附著耳邊道:「如此如此。」

  秦明大喜道:「果是好計。」

  遂各自回了寨,各帶了盔甲兵器,點了嘍卒,于呂方、郭盛處討了令旗,下山往泗州去了。

  且說趙立,那日與王英分手,在一處大莊院裡屯駐兵馬。可巧有一個和尚面貌古怪,穿一件破碎僧衲,擔著飯桶由那門外經過,問他何往,據說往軍牢城裡前去施食。嘍卒問道:「那裡你散給誰去?」

  和尚笑著放下擔子,眾人因看著奇怪,圍著訊問,和尚念佛道:「阿彌陀佛,洒家是北京人氏,名叫劉恩遠,只因在留守營裡當過副牌軍,一生因路見不平,喜管閒事。那年因梁中書家一個小廝,在東門五里墩強佔婦女,洒家因一時不平,將他打死後,去於州裡首告,刺配登州,在獄有七年光景。去年因改元大赦,釋放出來。洒家因看著牢營裡十分可慘,除了非刑,即無辜餓死的,也不知幾千幾百。是俺於獄中發願,出來作僧,每日於各處募化,去擔至牢營裡,分散大眾。列位要有意施捨,慈悲佈施,本僧也當得效勞。」

  眾人因見他奇怪,一聽要求著佈施,都四走散了道:「這真是怪,和尚你化的自用便了,還顧那罪人怎的?再說牢營裡亦自有管營的官家照顧,施捨怎的?」

  那和尚笑著道:「官家照管?洒家要不去救濟,阿彌陀佛,眾人可指望誰哩!」

  說著,不住念佛,勸望著眾人慈悲,又述說道:「凡為佛子,俱當如是。洒家也不比釋迦佛,在祗園樹底下飯僧飯眾,只是自己行其所安罷了。」

  說著與眾作別,擔著那擔子便走。趙立于院裡聞知,急叫著嘍卒喚住,先施了五斗米、二兩碎銀子,隨著便問:「這裡牢營裡共有多少人?」

  那和尚計算道:「四五十人。」

  趙立又道:「怎這裡這麼多人?」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