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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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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因鬧大了,有朱武、林大虎、孫新、孫立並女軍頭領們,都驚得走過來陪話陪禮。顧大嫂道:「都不要忙,明日我必叫諸位試試武藝。今日是大哥壽日,俺們在斷金亭北搭了擂臺,一來為女魔王江金蘭選武擇婿,二來為二十的大會分定座位。各寨有武藝好的爭坐上席,二位要比武鬥勝,何妨明日。二位若不肯上臺,我們還不能依哩!」 眾人都一齊說道:「如此甚妙,二位就暫忍一日,明日再比。」 說著,左廡廊下有一個著緋袍的,手執牙笏,按東京朝禮此人叫歌板色進酒,以後此人在正中廊下唱歌起舞,底下有笙管簫笛,一齊和著,曲名叫朝天子天下樂。有典禮司司正進上壽酒,宋江是袞冕堂皇坐在堂中,以次是四友、軍師、五虎上將,宋江把盞,眾人鬥起立讓酒。有林大虎、朱武、宋清、朱富、朱貴、杜興、張青、石勇等,按座與各寨寨主及軍州各官吏以至於譚稹、王老好等先後敬酒。第二杯酒,樂部又奏動慢曲,其名叫宰臣宴百官飲,一切與皇宮儀制絲毫不差。譚稹因懷著氣憤,坐臥不定。楊進亦在那裡摩拳,屢屢的回頭張望,待了半日,只見有戴宗、林大虎過來敬酒,笑著與天錫說道:「以後我等都成了一家人,更不要疏闊了。今時敝寨因州侯相公那麼奏保著,實的感激不盡。聞東京快報說,目下侯相公有旨,要叫他前來商議討方臘的事,有旨已授為東平知府,這樣一來更顯著近便了。」 又問著譚稹道:「貴州周相公人品如何?聞他在梁內侍跟前非常得寵,因寫得一筆好字,又最為反對蜀派,蘇軾文集是他給條陳毀的,這樣作官,端的是好手段。會鑽營會諂媚。」 譚稹假笑道:「似這些事,俺譚稹不知道。自從入伍,只知以肅清地面,報效國家為事。知州賢否,有沒有內侍奧拔俺向是不問的。」 戴宗笑著道:「兄長高見,只是兄長大名有同名的。俺先于朋友處得知,有一個譚稹是個內侍閹人,與童貫、梁師成都是師徒,名諱與兄長一樣。」 吳天錫道:「那卻不是,俺這兄長乃鳳翔府人,自幼與張伯英、小弟三人一同在一處習武,他的武藝樣樣皆通,最奇是箭不虛射,射必應弦,以此有一個綽號,叫他神箭太保。不信,等明日臺上與那個叫小李廣花榮的賭個高低。唯恨是權奸當位,空有這一身本領,無處施展去,也是枉然。現在那邊庭有事,大丈夫滿腔忠憤,想著要馬革裹屍,疆場效命去,因受那奸官阻遏,不能如願。官家之事,哪裡能像是江湖這等義氣,不埋沒好漢呢。」 戴宗也太息一回,林大虎道:「都監不忙,明日於打擂以後,敝寨要特邀都監在三關軍政司商議大事,大約還委派金大堅同至亳州去,一來為迎請相公東平上任,二來為商議兵餉錢糧朝廷是怎樣發放。方臘那廝想來是運數盡了。」 說著,只見眾人紛紛起立,天錫亦攜了譚稹,隨眾走出。只見在三關樓上,有呂方、郭盛部引著親軍護衛,各執斧鉞刀矛,分班排立,並有金裹長襆頭簪花乘馬的衛士,約計有八十餘人,各執著金瓜朵子、虎頭槍、豹尾槍各種儀仗,宋江與盧俊義並梁山四友左右軍師及大金邦祝壽使夏國客使,並高托山、高二虎、丁進、楊進、王再興、張迪等,後隨有旗幡傘蓋,一同至三關樓上。有本山馬步軍扮的雜戲,關下有不少嘍卒,皆服的滿身錦繡,有一個緋色袍的,手搖雙鼓子,進前跪拜,唱一曲太平樂。眾人都擁向關前,兩側有彩棚結絡,排列著金漆交椅,眾人都按席入座,只見有笛簫弦索一齊鼓動,一紅巾者舞弄大旗,並引著獅豹入場。次又有白旗兩面,如旋風樣的跳躍舞動,名叫撲旗子。 譚稹因到過東京,看過寶津樓諸軍呈百戲的光景,今日一見,儼然與皇帝慶壽一般無二,不由的暗裡怒道:「什麼蠢賊,也敢要這麼叛反,曩日也拿著替天行道與民同樂的旗幟騙哄眾人,即今一看,眾人是傻盡義氣,他的賊心實不可問。只恨是林冲、柴進和徐甯、關勝、楊志等一流人,本都是英雄人物,又是軍官,國家有什麼虧負你等,卻來與這個黑三當做狗腿。據此一看,人品也俱是卑污,見識也必是太淺。若俺譚稹,俺寧小國裡自去稱尊,不在這水泊梁山上當什麼驍騎將軍。古語道:甯為雞口不為牛後。最怪是方天壽,怎麼也不自尊重,來此入夥。」 因拽了許有德兩人談論,越說越覺著有氣,恨不就殺翻幾個才消此氣。許有德道:「那不足奇,我們是一介武夫,畢竟是直心眼子,容易賺哄。你看那梁山四友,個個是宰相服色,坐在那裡很是得意,難道也不知二五是一十嗎?」 於是又抬頭觀看,只見那宋江左右吳用、公孫勝等並賽夷吾王大化、賽君實馬小光,連徐蘊華、林大虎俱是銀紫光祿大夫一品服色,以次有五虎上將軍林冲、關勝、秦明、呼延灼、董平,連各寨稱王的丁進、楊進、王再興、高二虎、高托山、張迪,隨著有驃騎大將軍金盔銀蟒服朱紅玉帶的花榮、楊志、朱仝、史進等共有十五六人,分班陪侍著,有文官服色的各服是公侯將相朱紫鵝黃的朝衣。天錫指著道:「你看那個是神機軍師朱武,那個是小旋風柴進,那個是神算子蔣敬,與撲天雕李應、玉臂匠金大聖、聖手書生蕭讓、鐵面孔目裴宣,都立在那裡哩!許有德問道:「那邊有紫色戰袍帶珍珠結絡短頂頭巾緊陪者金邦客使的是什麼人?」 天錫看了道:「一個是毛頭星孔明、一個是獨火星孔亮。」 說著,只見場內有盤杆大筋斗,各種技藝,樂部舉動,琴家弄令,有花妝輕健的嘍卒一百八名,各執著雉尾蠻牌及木刀孔雀翎等物,成行拜舞,演開門奪橋偃月等陣。樂部又吹動蠻牌令,數內兩人出陣對舞,假作為勝敗之狀。忽一聲爆仗響,據說是轟天雷凌振按東京的煙火爆仗特為制的,一聲響後,濃煙佈滿,有假面披髮口吐狼牙狀如神鬼的上場,著青帖金花短後之衣,帖金皂褲,跣著兩足,一手攜著銅鑼一手敲打著隨身步舞,其名叫抱鑼戲,繞場數匝,或就地放煙火。對面有顧大嫂、孫二娘並嚴賽花、江金蘭、扈三娘等,看著跣足跳動都掩口笑。又一聲爆仗響,有假面長髯展裹綠袍靴簡如鍾馗像者出來為舞判之戲,以次又爆仗響亮,有七聖刀斬妖等戲,約近巳牌,有裝作村婦村夫的作互相毆罵的雜戲。譚稹都無心觀看,再次有東京露臺子弟雜劇,一段有名叫蠢住兒丁都賽的,又叫薛子大薛子小的,有名叫楊總惜崔上壽的,皆是在東京各府第演劇有名的角色,並曾于寶津樓臨水殿受過道君皇帝不少的賞賜,此次因東京城裡五月大水,梁山就乘此機會,由水路接了來。 眾人看著無不喝彩,寨主有張迪為首賞銀一百兩,以次亦爭強鬥勝,唯恐要賞的少了面上無光。楊進亦賞了一百兩,又傳令樂部裡查點花名,凡演戲的每人一兩。宋江亦傳令下去,每人予壽桃三個,牛豬肉各五斤,酒二斤,錢五十貫,綾絹十匹,以下如吳翊、薛慶等各山小寨亦都是賞銀百兩,演戲眾人齊來叩謝。只有那譚稹幾個都是窮官,暗地裡歎息說道:「我們作官,就作到諸衛大將軍,俸給才二十五千,春冬有綾子三匹、絹七匹,冬天有綿子二十兩,若他等承節承信郎進義進武的校尉,俸給才二三千的錢,春冬的絹子不過三匹,說來還自用不足哩!哪裡能比得強盜這麼慷慨。天錫亦太息說道:「逼民作反,也就是這個原因。有誰能餓著肚子幹國事哩!」 正說有忠義堂祗候嘍羅,合著各軍衛士進獻的跑馬戲,先有一人空手出馬,謂之引馬,次一人放出馬,謂之開道旗。再次有抱著紅彩球的、系以紅錦索的,將球就擲於地上,有數人騎著馬追逐,那球有伸手拖來的,眾人喝彩,其名叫拖繡球。又用一柳樹枝兒插在地上,用弓在馬上射之名叫柳枝。又有十餘小旗編如車輪,背之在馬上飛跑,謂之旌風旗。譚稹因看著這個略有興味,又見有手執彩旗立在馬鞍橋上,馬是依然飛跑,有名叫立馬旗,或正在馬飛奔時,其人自馬上躍下,又攀鞍騙上去,名叫騙馬,或以手握著鈴,將腳朝天,其名叫倒栽蔥,或肩在馬鞍上,兩腳騰空,雙手往兩面一張,名叫順風旗。 譚稹亦不禁喝彩,以次有女童數十對,個個是妙齡翹楚裝服打扮,俱如男子,帶的是短頂頭巾,各穿是雜色錦繡金絲番緞的窄袍,紅綠的吊敦束帶,也各自騎著馬,馬上是玉羈金勒花韉錦鞍,後面有花裝男子數十人,皆各各花襆頭,身穿錦襖義束帶,足著麻鞋,內中有幾個手裡各執著彩畫毯仗的,正然舞弄,只見那三關樓畔,在一處垛口裡一片聲喊,譚稹以為是喝彩之聲,見場上女童們輕盈體態,馳驟如神,譚稹也不禁喝彩。又見那三關樓上又複大亂,眾人抬目,只見是黑旋風李逵帶著金盔穿著皂繡羅袍,與那女魔王部下名叫梁大猛的,兩人也不知何故,一時口角,打作一團。大猛叫著道:「你瞎的黑烏龜,你眼裡沒有我。俺叫你認識認識爺爺,俺是女魔王殿下鎮殿將軍,你是什麼鳥漢子。」 李逵大叫道:「你什麼鳥魔王,扯你娘的騷蛋。」 說著撞入懷去,兩人都用力過猛,撲通一聲,跌倒地上。眾人都忙去勸解。孔明因職司所在,過來扶住,但哪裡扶得住?李逵罵著道:「你兩囚囊的,不要管我。」 回身一腳,正踢那孔亮鼻孔,這下那孔亮登時由鼻孔裡冒血,連袍帶袖染了鮮紅。宋江因氣得急了,又兼有眾人在此觀瞻所系,登時把顏面改變,喝令叫呂方、郭盛捆了李逵,又撫慰大猛說道:「你不要惱,這廝是吃得醉了。但是既這樣攪薅我,犯我軍規,我必要懲治的。你且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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