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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方欲下殿,只見有新命太宰封衛國公少傅餘深伏俯於階上,奏道:「臣福州人,福州因取民花果,百般擾害,聖上若不即開恩,罷免貢品,積釀日久,亦恐有杭州之禍。據臣愚見,現監劍州沙縣稅務前起居郎李綱,為因京城裡妖孽繁興,又鬧大水,李綱所奏道:國家都汴,一百五十餘年未嘗有此大異,夫變不虛生,必有所以感召之者,災非易禦,必思所以消複之道。今陰氣太甚,當以盜賊外患為憂,望求直言采而用之,以答天戒等語。李綱之言不無可取。臣觀於各地,隱患皆未形形,敢望以杭州為鑒,先紓民困,盜賊自泯。」

  因又述許多道理,道:「民為邦本,本固邦寧,望乞我聖意裁之。」

  奏到這裡,伏候聖旨。左班有蔡攸聽了,心中惱惡道:「這人好怪!怎麼也幫助李綱這樣說話,莫非與李綱和了。」

  天子亦怫然不悅,龍心暗想道:「李綱被貶本為此事。餘深又這樣引證,莫非與蔡京兩個鬧了意見不成?不然怎這樣說話呢,方欲申飭,蔡攸已伏俯奏道:「李綱為人素極簡陋,當初他父親在日,不過龍圖閣一個待制小官家,又極寒,凡事都講求嗇吝,所見亦婦孺之見,動輒以天道妖眚,涉及人事,其實大水出於天變,與人事朝政上必無干係。陛下也聖明睿智,無所不知,若李綱者其器小哉,臣以為為人主者,允當以四海為家,無事為樂,時不我待,歲不我予,光陰如逝,人壽幾何,常言道得好:天下本無事,庸人自辛苦。餘深所奏,有懷念故鄉之意,奉職日久,本當也回去看看,免得有道路傳聞,就來冒奏。」

  餘深因聽到這裡,滿頭是汗,誠恐得罪,就著又叩頭求去,蔡攸一笑,天子亦省得其意。是日朝罷,加蔡攸開府儀同三司,其子蔡行領殿中監罷太宰,餘深為鎮江軍節度使以少傅知福州,餘深也只得拜命,即日起程。但這是後文,事情姑不必提。

  單言方臘,自從以方肥為相,連奪了五處縣城,嗣聞有梁山各寨勾通了方天壽。那日是張他旗幟,冒他名字鬧了杭州,奪了花石綱,那銜恨天壽之心自不必說。這日與方肥計議,要奪取富陽縣,掘了天壽的祖墳,以消此恨。當日議定發兵一萬,以殿前都檢點方七佛掛印為帥,為討逆大將軍,也豎起旗幟來,上書是弔民伐罪,仁義為懷的字樣,經過村落,人民也牽羊擔酒好生孝順。驚動了鄰近州縣,一聽此信,好不害怕,即日以加緊文書,限日行六百里,公文都插有雞毛,上寫著火急急萬及沿驛勿阻字樣,星夜往東京奏報。天子聞奏,當時因大水之後貶了餘深,又聞有開封府的奏片,查得那大雨緣由非常奇異。據奏有素開茶肆的賈二郎於日蝕第二天清早起床,見有個大黑狗蹲在地上,趨前一看,嚇得倒跌兩步。原來是金鱗金甲,一條極蠢的活龍,四爪在地上伏著吁吁喘氣。二郎也不敢擅動,急出與家人一說,與左鄰右舍的進房去看,只見那龍也作怪,遠見是金鱗金甲,端的是一個活龍,近看是黃毛黃尾一條大狗,遍身都五寸長毛。問說是誰家黃狗,眾人因不曾見過,皆為驚異道:「不知道是哪裡來的。」

  一時傳播動了汴京城裡無人不知。

  有軍器作坊裡一個兵士,綽號叫包大膽的,平生好酒,喜吃狗肉。那日他過去一看,用手將狗的兩條後腿居然提起,狗也馴順,回首把大膽望瞭望,好象是熟識一樣,不咬不吠。大膽放下它腿,撫摩半晌,看它身上端的是滿身肥肉,因笑與眾人說道:「是俺的狗,還我便了,明日我煮了吃肉,奉敬諸位。」

  因喚著那條狗竟回家去。次日就果然烹了,不想這日忽降大雨,一連七日,平地有水深五尺,那坍房倒壁砸傷兒女的,大雨之中不知多少。一時都各處傳揚,說兵士包大膽烹了活龍,因此這京中大雨。這樣雨水真是千百年未有之事,李綱也具本陳奏,請求直言,不想就因此得罪,已然被貶。天子又務于邪道,盡日於晨暉門外上清寶錄宮中詛頌那祈天大懺,又因有蔡攸在側,日日以賞心樂事,寬懷寡慮,當做一生的要義。餘深去後,這日又看見兩浙並勝捷軍漢陽軍及各處軍州官員加緊奏報,並稱方臘如何厲害,且多是火急萬急加緊奏報。天子覽畢,把龍眉皺了皺,本意要置之龍案一概不理,奈因都等候御批,遂遞于蔡攸說道:「這事百端的不得了。」

  蔡攸奏道:「聖上,有什麼不得了,若端的不得了時,即請以不了了之,有何難哉。」

  天子一聽這話,猛然提醒,當日把各軍奏報都先擱起,依然是清心寡慮,修養聖體。這日與內侍梁師成要駕幸道德院。蔡京聞報,因路經太師府,預料聖天子必然降駕。遂囑告庖丁們預備酒宴,有愛姬花惜惜,因初到蔡府裡不多幾日,別的姬妾都有封贈,獨她還未得封贈,有蔡京囑告道:「天子來時,你如此如此,不愁你不得賞賜。」

  惜惜大喜道:「多感太師教導。」

  又指著肚子道:「腹中之物已然三月,太師又年齒漸高,乘此要不告聖上,倘後有山高水遠,此子若不得官職,你長子蔡攸的氣是你最知道的。」

  蔡京笑著道:「你真個慮的遠。天子也嘗來飲酒,等呱呱墜地時,說也不遲呀。」

  說著,有承局來報聖駕到了。蔡京與夫人、姬妾並僕婦丫鬟們都忙迎迓。有小兒蔡修,也是一妾出之子,年方五歲,已封為六品承直郎,過去把天子衣帶扯住狂笑,師成亦陪侍在座,手中拿一個折疊的奏牘,遞與蔡京。蔡京看畢,連連笑說道:「這是狂人,理他則甚。」

  遂吆喝僕妾們擺了酒宴,君臣共飲。席間那惜惜行酒,天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惜惜拜下道:「奴家是草木一流人,聖駕在此,本應回避,哪敢在御座稱名呢。」

  天子大笑道:「好個乖覺的娘子。」

  因問蔡京鄉籍姓氏,蔡京都一一奏了。惜惜又跪倒筵前,請求封贈。天子笑著,因她是吳縣人,即封為吳國夫人。惜惜謝畢,因欲於腹內之物再討封贈,蔡京以目眉語極力攔阻,天子笑問道:「你等是什麼事故,這等鬼祟。」

  蔡京因當著梁師成,恐他見笑,不敢直然回奏,只拿那奏牘來看,乃太學生鄧肅所進的諷諫詩,一邊看著,一邊飲酒。惜惜倒直然不顧,近俯于天子耳際,噥噥唧唧的陳述半晌,天子笑了道:「這有何難?若是女的,另有賞賜,若是男的,目下有太學生一個缺額,正是湊巧。」

  與蔡京道:「你見那詩了麼?」

  蔡京回奏道:「臣已見了,此人是太學生鄧肅,表字志宏,乃南劍州沙縣人,素日有能文之名,與蜀中蘇軾等筆墨相類,他這詩內指是杭州朱勔擾民滋怨的十大罪,清溪方臘賊也因是朱勔酷虐,才起作亂。目下以方肥為偽相,自稱聖公,建元永樂,推原禍始,乃朱勔花石綱擾民所致。但事之真偽臣不敢辨,此詩是諷刺聖上奢侈無節的意思,故臣與梁太尉說,這是狂人,理他怎的?」

  天子大怒道:「此人是辱駡孤家,污造狂言,孤家已早經傳旨,放歸編管了。今出此官,正好與吳國夫人腹內之子,朕今就賜個名字,叫他蔡未生。」

  問惜惜道:「你道這名字如何?」

  蔡京與惜惜大喜,當時叩謝,君臣於是日宴罷。次日早朝,有一道聖旨下,太學生鄧肅進詩謾諷,杵慢朕躬,著即褫職,放歸田裡,以為詆毀朝廷造謠生事者戒。朝旨一下,一時那京裡京外皆已傳遍,說目下蔡京等奸佞誤國,在外則輕開邊釁,有侮強鄰,在內則滿地盜賊,不謀治理,民生國步,日近艱難,眼見要不多幾時,天下要亂。官軍之數此時也並不在少,合在一處有一百數十余萬,其中強的,除種師道一部尚稱勁旅,其餘各軍,自夏人來詔六路罷兵後,童貫以陝西經略入為太傅,封涇國公,那時那各省兵權,悉歸樞密,童貫又晉為中丞,左右有張邦昌、王安中為左右丞,一切朝政俱都由童等商議。軍官黜陟,皆可意為,以此有多少武將英雄全行辭去,所在職的如濟州的張三、李四,杭州的顏坦、陳老妥,遇有賊盜,先行逃跑。

  有滁州兵馬轄使名譚稹的,此人是鳳翔府人,是文韜武略,膂力過人,使一柄流金鐺,重一百二十斤,有萬夫不當之勇。當日因聞得方臘搶劫花石綱,當時大怒,恨不有上司鈞旨叫他去剿除方臘,方解此恨。因日夜練兵經武,打熬身體,為候著朝廷有命,好去爭戰。這日有軍卒探報,杭州之亂乃山東及時雨與八臂哪吒方天壽幾人幹的,目下已結連一處,打著梁山旗號,經過鎮江府回了梁山了。譚稹聞報,摩拳擦掌,恨不殺向梁山去較個高低。這日又忽有友人前來造訪,此人是亳州兵馬都監,姓吳叫天錫,為人也武藝精通,與譚稹兩個並一個名叫張俊字伯英的,三人都結為兄弟,十分親密。自從都入了軍伍,張俊因征蠻有功,現拜為兵馬都指揮使,授為承信郎,在先與譚稹、吳天錫皆曾於鄆州道上捕盜有功,有捉拿鄆州巨賊李太及河朔胡群的大功,如今都授為武德郎,晉了一品。兩人有二年之久未曾見面,一朝相晤,喜不可言。吳天錫道:「你不聞杭州事麼?」

  譚稹道:「俺怎的不知道,只恨有這身筋骨一腔熱心,不遇著賢明上司也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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