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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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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及時雨大興忠義軍 魯智深治獄東平府 話說玉麒麟盧俊義歸臥帳中便得一夢,夢見一人其身甚長,手挽寶弓,要替著國家出力蕩平賊寇,把所有梁山上一百單八個好漢一齊處斬。驚得盧俊義一身冷汗,微微閃開眼看堂上時,卻見有一個牌額,大書「天下太平」四個青字,恍惚之際還聽有眾多劊子手喝喊聲音,只覺心中突突亂跳。定神一想:怎作了這樣惡夢?用被拭了汗,披衣坐起,看桌上那盞燈半明半滅,約莫有四更將近。下地剔了燈花,灼了灼外間屋刀架上並無動作,方敢上床。又聽有刀棍鎖子剝剌剌響,越聽越近已臨窗外,驚得喝問道:「外間什麼人?」 只聽是孔亮聲調,隔窗回話道:「員外勿驚。我等奉軍師將令守護中軍。今應是小弟值宿,又因戒嚴,不敢偷惰,故特往各地查看。員外睡罷。」 盧俊義問道:「何事戒嚴?」 孔亮道:「軍師有令,因白日東平府來一夥人,一總都交與探事頭領矮腳虎哥哥監收盤問哩!唯恐內裡有何奸宄,故今日酒散後,特令戒嚴。」 盧俊義道:「你叫了燕青來。」 燕青因不知何事,困眼蒙地進來。盧俊義坐下道:「我作一夢,你看是吉是凶。」 遂將所夢長人及一齊處斬情形,說了一遍。道:「驚得至今還只肉跳。」 燕青勸止道:「員外放心。萬無那樣事。況多是天星下界,蔡京那廝能奈我何?凌州兵將現都降了,現又有東平府裡百姓來請,情願舉城歸附。這裡叫派個頭領去接作太守。員外這夢,決是主吉的。」 盧俊義道:「我也但願。」 當夜無話。 次日,有吳用來請,一同至忠義堂坐定議事。王英請示道:「那起人們怎麼發放?」 宋江還未及發話,吳用起立道:「茲有一事,與眾位頭領商議。東平府城現有些縉紳來請,說目下崔家堡有夥強人,聚集有五七百眾,打家劫舍,無所不為。自宋江哥哥克陷以後,至今官家還未遣官。據說凌州現亦如是。黎民困苦於賊盜,不得安枕,因知我兄弟到處所行仁義,特來投奔我寨,請我於該處屯兵,安防設堵,並派個頭領去擔當一切。我昨與宋江哥哥晚間商議,想我們聚義以來,替天行道,靖國安民,理應與地方出力,除暴安良去,才是正理。就將來朝廷招安,也有功績。因將那縉紳人等監在這裡,候著眾頭領定奪發落。」 眾人都不知底裡,目目相窺。魯智深大叫道:「這又是不直性!昨天設誓,各有專司。洒家都已經依了。偏又這般鳥亂謙遜,哪一出,趁早痛快些!」 宋江道:「恁的說時,魯提轄錯怪了。小弟以鄙猥小吏,謬蒙眾頭領推我為首,我等又上應天星,何敢違拗?但古語道得好:天道遠,人道邇。在我們聚義以來,患難扶持,誓同生死,原只為行俠作義,為民除惡。即如當日提轄三拳打死鎮關西,不是為金老兒父女抱不平麼?只恨貪官無情追捕。就晁蓋哥哥在世,亦嘗以天下不平事看作自己事,總想為國事盡點微忠,為地方百姓們圖個安樂。更想要立些功業,備日後朝廷招降,抵補前罪。不想還未償大志,抱恨歸天,致使宋江益深悚懼。在先為晁蓋哥哥報仇雪恨,先打大名府,接了盧員外;又打曾頭市,活捉史文恭;又連為著史家兄弟鬧了華山,上月又鬧了凌州,打了東平,亂了東昌。合攏起來,宋江由顧命至今,除陷城攻鎮、打家劫舍以外,竟一樁好事未曾作得。如今一想,好生可懼!」 說到這裡,又眼望林冲等,故為歎口氣,引得盧俊義不住點頭。一心因記著惡夢,說不好說。今聽這話,倒佩服宋江哥哥,不愧呼保義。又見那林冲、關勝、花榮、柴進,並那邊呼延灼、楊志、董平、徐甯、李應等,都不知宋江本意,暗懷他志,聽了這話,倒都嘆服說道:「哥哥說的是。我等也甘願為國盡一點忠。」 宋江又道:「長此以往,作賊為盜,不但趙官家不能赦免,即我弟兄亦非初願。因此與眾位頭領陳明鄙意,要守著昨日誓文,替天行道。」 眾人又道一聲好。宋江又道:「一來為報答國家,二來為報答晁蓋哥哥在天之靈、未竟之志,三來亦各謀建樹,為翌日招安時有個祿位,博一個封妻蔭子,豈不快樂。」 林冲等都站起說道:「哥哥發令。林冲等沒不依的,哪個人心不是血的?」 宋江大喜道:「恁的才是。」 因命軍師傳令,由即日起,由軍政司鐵面孔目裴宣專任糾察,曉喻合山嘍羅及各處大小頭領,不奉哥哥命令,不准殺人越貨。違者重懲。盧俊義喜道:「哥哥此令,功德甚大。我想四山酒店,為劫奪行旅客商,苦害人的,亦應廢止,免幹天怒。」 宋江點點頭,將欲發令。吳用攔住道:「事不要忙,今日急者在東平府,在乎兆庶百姓,所關者大。員外此議可作緩圖。」 因命將弓都上弦,刀都出鞘,將左右刀槍劍戟、斧鉞戈旄,寶蓋青幡、緋纓傘扇,都一律張執起,傳令叫東平府紳士進來回話,好問了情由時商議準備。吳用又目視四山酒店頭領和朱貴、張青等,笑道:「員外所議廢止酒店的事,暫從緩了。你等亦各自謹慎些,免幹天怒。」 眾人都唯唯應諾,心裡都惱惡盧俊義,笑他假仁義。 一時有小嘍羅帶進幾個人來,左右都喊叫堂威。眾人看時,見獐頭鼠目的幾個莊家,自稱東平府紳士,跪倒堂前,口稱大王。為首二三人更加卑鄙,都穿的是寬袖儒生袍,腰系絲絛,頭戴馬絲冠,足下青雲履。一個叫人頭狗的,姓包名亥民,原先也當過吏書,為因受了重賄,被本縣參革了;一個叫奸刀子褚必亮,是本府行刑劊子;一個叫老掏灰吳德。三人在府城裡面魚肉小民,無惡不作,那日因梁山人馬破了府城,他等要趁著擾亂,出頭作怪。不期有一個鄉宦名叫賽夷吾王大化的,兵火之餘,出頭主事。他等因私心不遂,憤嫉之至,也曾與崔家堡盜賊,名叫毛江的勾結一次。毛江因畏懼賽夷吾,又曾在王大化家裡當過長工,如老鼠遇貓一樣,哪有那大膽?這回因軍師吳用前去縛人,叫來為充作紳士。喜得人頭狗等當先允許,又糾合吳德等,約集本城的潑皮破落戶四五十名,要趕著梁山慶賀之日,齊來道喜。不想因到得晚了,軍師有令,並有個寫就的賀表叫他呈遞,並暗裡使個人囑告許多話,須如此如此說,方才合體。幾個又格外恭敬,捧進賀表,宋江都一一覽畢。果然軍師智化不小,卻故意蹙眉道:「崔家堡賊,怎的這般烈害?」 人頭狗道:「實在可殺!目下又勾結城裡一個退任知縣,名叫賽夷吾的,定要與我等為難。又欲去催請官軍來苦百姓。小人因沒了生路,才大寨裡啟請。」 宋江又道:「你等也聽說,東昌、凌州都是怎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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