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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當時楊雄在中間走著,背後一個小牢子擎著鬼頭靶法刀。原來纔去市心裏決刑了回來,眾相識與他掛紅賀喜,送回家去,正從戴宗、楊林面前迎將過來。一簇人在路口攔住了把盞。只見側首小路裏又撞出七八個軍漢來,為頭的一個叫做「踢殺羊」張保。這漢是薊州守禦城池的軍漢,帶著這幾個都是城裏城外時常討閒錢使的破落戶漢子,官司累次奈何他不改;為見楊雄原是外鄉人來薊州,卻有人懼怕他,因此不怯氣。當日正見他賞賜得許多段疋,帶了這幾個沒頭神,喫得半醉,卻好趕來要惹他;又見眾人攔住他在路口把盞,那張保撥開眾人,鑽過面前叫道:「節級拜揖。」

  楊雄道:「大哥,來喫酒。」

  張保道:「我不要喫酒;我特來問你借百十貫錢使用。」

  楊雄道:「雖是我認得大哥,不曾錢財相交,如何問我借錢?」

  張保道:「你今日詐得百姓許多財物,如何不借我些?」

  楊雄應道:「這都是別人與我做好看的,怎麼是詐得百姓的?你來放刁!——我與你軍衛有司,各無統屬!」

  張保不應,便叫眾人向前一鬨,先把花紅緞子都搶了去。楊雄叫道:「這廝們無禮!」

  卻待向前打那搶物事的人,被張保劈胸帶住,背後又是兩個來拖住了手。那幾個都動起手來,小牢子們各自迴避了。楊雄被張保並兩個軍漢逼住了,施展不得,只得忍氣,解拆不開。

  正鬧中間,只見一條大漢挑著一擔柴來,看見眾人逼住楊雄動撣不得。那大漢看了,路見不平,便放下了柴擔,分開眾人,前來勸道:「你們因甚打這節級?」

  那張保睜起眼來喝道:「你這打脊餓不死凍不殺的乞丐,敢來多管!」

  那大漢大怒,性發起來,將張保劈頭只一提,一交顛翻在地。那幾個破落戶見了,卻待要來勸手,早被那大漢一拳一個,都打的東倒西歪。楊雄方纔脫得身,把出本事來施展;一對拳頭攛梭相似,那幾個破落戶都打翻在地。張保見不是頭,爬將起來,一直走了。楊雄忿怒,大踏步趕將去。張保跟著搶包袱的走。楊雄在後面追著,趕轉一條巷內去了。那大漢兀自不歇手,在路口尋人廝打。戴宗、楊林看了。暗暗喝采,道:「端的是好漢!真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便向前邀住,動道:「好漢,看我二人薄面,且罷休了。」

  兩個把他扶勸到一個巷內。楊林替他挑了柴擔,戴宗挽住那漢子,邀入酒店裏來。楊林放下柴擔同到閣兒裏面。那大漢叉手道:「感蒙二位大哥解救了小人之禍。」

  戴宗道:「我兄弟兩個也是外鄉人,因見壯士仗義之心,只恐一時拳手太重,誤傷人命,特地做這個出場。請壯士酌三杯,到此相會,結義則個。」

  那大漢道:「多得二位仁兄解拆小人這場;又蒙賜酒相待,實是不當。」

  楊林便道:「四海之內,皆是兄弟,怎如此說?且請坐。」

  戴宗相讓。那漢那裏肯僭上。戴宗、楊林一帶坐了。那漢坐在對席。叫過酒保,楊林身邊取出一兩銀子來,把與酒保道:「不必來問。但有下飯,只顧買來與我們喫了,一發總算。」

  酒保接了銀子去,一面鋪下菜蔬果品按酒之類。

  三人飲過數杯。戴宗問道:「壯士高姓大名?貴鄉何處?」

  那漢答道:「小人姓石,名秀,祖貫是金陵建康府人氏,自小學得些鎗棒在身,一生執意,路見不平,便要去相助,人都呼小弟作『拚命三郎』。因隨叔父來外鄉販賣羊馬,不想叔父半途亡故,消折了本錢,還鄉不得,流落在此薊州,賣柴度日。既蒙拜識,當以實告。」

  戴宗道:「小可兩個因來此間幹事,得遇壯士,如此豪傑,流落在此賣柴,怎能彀發跡?不若挺身江湖上去,做個下半世快樂也好。」

  石秀道:「小人只會使些鎗棒,別無甚本事,如何能彀發達快活!」

  戴宗道:「這般時節認不得真!一者朝廷不明,二乃奸臣閉塞。小可一個薄識,因一口氣,去投奔了梁山泊宋公明入夥,如今論秤分金錢,換套穿衣服,只等朝廷招安了,早晚都做個官人。」

  石秀嘆口氣道:「小人便要去也無門路可進!」

  戴宗道:「壯士若肯去時,小可當以相薦。」

  石秀道:「小人不敢拜問二位官人貴姓?」

  戴宗道:「小可姓戴,名宗,兄弟姓楊,名林。」

  石秀道:「江湖上聽得說江州神行太保,莫非正是足下?」

  戴宗道:「小可便是。」

  叫楊林身邊包袱內取一錠十兩銀子,送與石秀做本錢。石秀不敢取受,再三謙讓,方纔收了。纔知道他是梁山泊神行太保,正欲訴說些心腹之話,投托入夥,只聽得外面有人尋問入來。三個看時,卻是楊雄帶領著二十餘人,都是做公的,趕入酒店裏來。戴宗、楊林見人多,喫了一驚,乘鬧鬨裏,兩個慌忙走了。

  石秀起身迎住,道:「節級,那裏去來?」

  楊雄便道:「大哥,何處不尋你,卻在這裏飲酒。我一時被那廝封住了手,施展不得,多蒙足下氣力救了我這場便宜。一時間只顧趕了那廝,去奪他包袱,卻撇了足下。這夥兄弟聽得我廝打,都來相助,依還奪得搶去的花紅緞疋回來,只尋足下不見。卻纔有人說道:『兩個客人勸他去酒店裏喫酒。』因此知得,特地尋將來。」

  石秀道:「卻纔是兩個外鄉客人邀在這裏酌三杯,說些閒話,不知節級呼喚。」

  楊雄大喜,便問道:「足下高姓大名?貴鄉何處?因何在此?」

  石秀答道:「小人姓石,名秀,祖貫是金陵建康府人氏;平生執性,路見不平,便要去捨命相護,以此都喚小人做拚命三郎。因隨叔父來此地販賣羊馬,不期叔父半途亡故,消折了本錢,流落在此薊州,賣柴度日。」

  楊雄又問:「卻纔和足下一處飲酒的客人何處去了?」

  石秀道:「他兩個見節級帶人進來,只道相鬧,以此去了。」

  楊雄道:「恁地時,先喚酒保取兩甕酒來,大碗叫眾人一家三碗,喫了先去,明日得來相會。」

  眾人都喫了酒,自各散了。楊雄便道:「石家三郎,你休見外。想你此間必無親眷,我今日就結義你做個弟兄,如何?」

  石秀見說,大喜,便說道:「不敢動問節級貴庚?」

  楊雄道:「我今年二十九歲。」

  石秀道:「小弟今年二十八歲;就請節級坐,受小弟拜為哥哥。」

  石秀拜了四拜。楊雄大喜,便叫酒保安排飲饌酒果來,「我和兄弟今日喫個盡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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