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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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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花和尚單打二龍山 青面獸雙奪寶珠寺 話說楊志當時在黃泥岡上被取了生辰綱去,如何回轉去見得梁中書去,欲要就岡子上自尋死路。卻待望黃泥岡下躍身一跳,猛可醒悟,拽住了腳,尋思道:「爹娘生下洒家,堂堂一表,凜凜一軀。自小學成十八般武藝在身,終不成只這般休了?比及今日尋個死處,不如日後等他拿得著時,卻再理會。」 回身再看那十四個人時,只是眼睜睜地看著楊志,沒有掙扎得起。楊志指著罵道:「都是你這廝們不聽我言語,因此做將出來,連累了洒家!」 樹根頭拿了朴刀,掛了腰刀,週圍看時,別無物件,楊志嘆了口氣,一直下岡子去了。 那十四個人直到二更方纔得醒。一個個爬將起來,口裏只叫得連珠箭的苦。老都管道:「你們眾人不聽楊提轄的好言語,今日送了我也!」 眾人道:「老爺,今事已做出來了,且通個商量。」 老都管道:「你們有甚見識?」 眾人道:「是我們不是了。古人有言:『火燒到身,各自去掃;蜂蠆入懷,隨即解衣。』若還楊提轄在這裏,我們都說不過;如今他自去不得不知去向,我們回去見梁中書相公,何不都推在他身上?只說道:『他一路上凌辱打罵眾人,逼迫得我們都動不得。他和強人做一路,把蒙汗藥將俺們麻翻了,縛了手腳,將金寶都擄去了。』」老都管道:「這話也說得是。我們等天明先去本處官司首告;留下兩個虞候隨衙聽候,捉拿賊人。我等眾人速夜趕回北京,報與本官知道,教動文書,申覆太師得知,著落濟州府追獲這夥強人便了。」 次日天曉,老都管自和一行人來濟州府該管官吏首告,不在話下。 *** 且說楊志提著朴刀,悶悶不已,離黃泥岡,望南行了半夜,去林子裏歇了;尋思道:「盤纏又沒了,舉眼無相識,卻是怎地好?」 漸漸天色明亮,只得趁早涼了行。又走了二十餘里,楊志走得辛苦,到一酒店門前。楊志道:「若不得些酒喫,怎地打熬得過?」 便入那酒店去,向這桑木桌凳座頭坐了,身邊倚了朴刀。只見灶邊一個婦人問道:「客官,莫不要打火?」 楊志道:「先取兩角酒來喫,借些米來做飯。有肉安排些個。少停一發算錢還你。」 只見那婦人先叫一個後生來面前篩酒,一面做飯,一面炒肉,都把來楊志喫了。楊志起身,綽了朴刀便出店門。那婦人道:「你的酒肉飯錢都不曾有!」 楊志道:「待俺回來還你,權賒咱一賒。」 說了便走。那篩酒的後生趕將出來揪住楊志,被楊志一拳打翻了。那婦人叫起屈來。楊志只顧走。只聽得背後一個人趕來叫道:「你那廝走那裏去!」 楊志回頭看時,那人大脫著膊,拖著桿棒,搶奔將來。楊志道:「這廝卻不是晦氣,倒來尋洒家!」 立腳住了不走。看後面時,那篩酒後生也拿條欓叉,隨後趕來;又引著三兩個莊客,各拿桿棒,飛也似都奔將來。楊志道:「結果了這廝一個,那廝們都不敢追來!」 便挺著手中朴刀來鬥這漢。這漢也輪轉手中桿棒,搶來相迎。兩個鬥了三二十合,這漢怎地敵得楊志,只辦得架隔遮攔,上下躲閃。那後來的後生並莊客卻待一發上,只見這漢托地跳出圈子外來叫道:「且都不要動手!兀那使朴刀的大漢,你可通個姓名。」 那楊志拍著胸,道:「洒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面獸楊志的便是!」 這漢道:「莫不是東京殿司楊制使麼?」 楊志道:「你怎地知道洒家是楊制使?」 這漢撇了鎗棒便拜,道:「小人『有眼不泰山!』」楊志便扶這人起來,問道:「足下是誰?」 這漢道:「小人原是開封府人氏;乃是八十萬禁軍都教頭林冲的徒弟。姓曹,名正。祖代屠戶出身。小人殺的好牲口:挑筋剮骨,開剝推斬,只此被人喚做『操刀鬼』。為因本處一個財主將五千貫錢教小人來山東做客,不想折了本,回鄉不得,在此入贅在這個莊農人家。卻纔灶邊婦人便是小人的渾家。這個拿欓叉的便是小人的妻舅。卻纔小人和制使交手,見制使手段和小人師父林教師一般,因此抵敵不住。」 楊志道:「原來你卻是林教師的徒弟。你的師父被高太尉陷害,落草去了。如今見在梁山泊。」 曹正道:「小人也聽得人這般說將來,未知真實。且請制使到家少歇。」 楊志便同曹正再回到酒店裏來。曹正請楊志裏面坐下,叫老婆和妻舅都來拜了楊志,一面再置酒食相待。 飲酒中間,曹正動問道:「制使緣何到此?」 楊志把做制使失陷花石綱並如今失陷了梁中書的生辰綱一事,從頭備細告訴了。曹正道:「既然如此,制使且在小人家裏住幾時,再有商議。」 楊志道:「如此,卻是深感你的厚意。只恐官司追捕將來,不敢久住。」 曹正道:「制使這般說時,要投那裏去?」 楊志道:「洒家欲投梁山泊去尋你師父林教師。俺先前在那裏經過時,正撞著他下山來與洒家交手。王倫見了俺兩個本事一般,因此都留在山寨裏相會,以此認得你師父林冲。王倫當初苦苦相留,俺卻不肯落草。如今臉上又添了金印,卻去投奔他時,好沒志氣;因此躊躇未決,進退兩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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