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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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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朱貴水亭施號箭 林冲雪夜上梁山 話說「豹子頭」林冲當夜醉倒在雪裏地上,掙扎不起,被眾莊客向前綁縛了,解送來一個莊院。只見一個莊客從院裏出來,說道:「大官人未起,眾人且把這廝高吊起在門樓下!」 看看天色曉來,林冲酒醒,打一看時,果然好個大莊院。林冲大叫道:「甚麼人敢吊我在這裏!」 那莊客聽得叫,手拿柴棍,從門房裏走出來,喝道:「你這廝還自好口!」 那個被燒了髭鬚的老莊客說道:「休要問他!只顧打!等大官人起來,好生推問!」 眾莊客一齊上。林冲被打,掙扎不得,只叫道:「不妨事!我有分辯處!」 只見一個莊客來叫道:「大官人來了。」 林冲朦朧地見個官人背叉著手,行將出來,至廊下,問道:「你等眾人打甚麼人?」 眾莊客答道:「昨夜捉得個偷米賊人!」 那官人向前來看時,認得是林冲,慌忙喝退莊客,親自解下,問道:「教頭緣何被吊在這裏?」 眾莊客看見,一齊走了。林冲看時,不是別人,卻是小旋風柴進;連忙叫道:「大官人救我!」 柴進道:「教頭為何到此被村夫恥辱?」 林冲道:「一這難盡!」 兩個且到裏面坐下,把這火燒草料場一事備細告訴。柴進聽罷道:「兄長如此命蹇!今日天假其便,但請放心。這裏是小弟的東莊。且住幾時,卻再商量。」 叫莊客取一籠衣裳出來,叫林冲徹裏至外都換了,請去煖閣裏坐地,安排酒食杯盤管待。自此,林冲只在柴進東莊上住了五七日,不在話下。 且說滄州牢城營裏管營首告林冲殺死差撥、陸虞候、富安等三人,放火延燒大軍草料場。州尹大驚,隨即押了公文帖,仰緝捕人員,將帶做公的,沿鄉歷邑,道店村坊,畫影圖形,出三千貫信賞錢捉拿正犯林冲。看看挨捕甚緊,各處村坊講動了。 且說林冲在柴大官人東莊上聽得這話,如坐針氈。俟候柴進回莊,林冲便說道:「非是大官人不留小弟,爭奈官司追捕甚緊,排家搜捉,倘或尋到大官人莊上時,須負累大官人不好。既蒙大官人仗義疏財,求借林冲些小盤纏,投奔他處棲身。異日不死,當效犬馬之報。」 柴進道:「既是兄長要行,小人有個去處,作書一封與兄長去,如何?」 林冲道:「若得大官人如此周濟,教小人安身立命。只不知投何處去?」 柴進道:「是山東濟州管下一個水鄉,地名梁山泊,方圓八百餘里,中間是宛子城、蓼兒洼。如今有三個好漢在那裏紮寨:為頭的喚做『白衣秀士』王倫,第二個喚做『摸著天』杜遷,第三個喚做『雲裏金剛』宋萬。那三個好漢聚集著七八百小嘍囉打家劫舍。多有做下迷天大罪的人都投奔那裏躲災避難,他都收留在彼。三位好漢亦與我交厚,常寄書緘來。我今修一封書與兄長去投那裏入夥,如何?」 林冲道:「若得如此顧盼,最好。」 柴進道:「只是滄州道口見今官司張掛榜文;又差兩個軍官在那裏搜檢,把住道口。兄長必用從那裏經過……」 柴進低頭一想道:「再有個計策,送兄長過去。」 林冲道:「若蒙周全,死而不忘!」 柴進當日先叫莊客背了包裹出關去等。柴進卻備了三二十匹馬,帶了弓箭旗鎗,駕了鷹鵰,牽著獵狗,一行人馬都打扮了,卻把林冲雜在裏面,一齊上馬,都投關外。卻說把關軍官在關上,看見是柴大官人,卻都認得。原來這軍官未襲職時,曾到柴進莊上,因此識熟。軍官起身道:「大官人又去快活?」 柴進下馬問道:「二位官人緣何在此?」 軍官道:「滄州大尹行移文書,畫影圖形,捉拿犯人林冲,特差某等在此把守;但有過往客商,一一盤問,纔放出關。」 柴進笑道:「我這一夥人內,中間夾帶著林冲,你緣何不認得?」 軍官也笑道:「大官人是識法度的,不到得肯夾帶了出去。請尊便上馬。」 柴進又笑道:「只恁地相托得過?拿得野味,回來相送。」 作別了,一齊上馬,出關去了。行得十四五里,卻見先去的莊客在那裏等候。柴進叫林冲下了馬,脫去打獵的衣服,卻穿上莊客帶來的自己衣裳,繫了腰刀,戴上紅纓氈笠,背上包裹,提了袞刀,相辭柴進,拜別了便行。 只說那柴進一行人上馬自去打獵,到晚方回,依舊過關,送些野味與軍官,回莊上去了。不在話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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