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水滸大全 > 水滸傳 | 上頁 下頁 |
二八 |
|
▼第六回 花和尚倒拔垂楊柳 豹子頭誤入白虎堂 話說那酸棗門外三二十個潑皮破落戶中間有兩個為頭的:一個叫做「過街老鼠」張三,一個叫做「青草蛇」李四。這兩個為頭接將來。智深也卻好去糞窖邊,看見這夥人都不走動,只立在窖邊,齊道:「俺特來與和尚作慶。」 智深道:「你們既是鄰舍街坊,都來廨宇裏坐地。」 張三、李四,便拜在地上不肯起來;只指望和尚來扶他,便要動手。智深見了,心裏早疑忌道:「這夥人不三不四,又不肯近前來,莫不要顛洒家?那廝卻是倒來捋虎鬚!俺且走向前去,教那廝看洒家手腳!」 智深大踏步近眾人面前來。那張三、李四便道:「小人兄弟們特來參拜師父。」 口裏說,便向前去,一個來搶左腳,一個來搶右腳。智深不等他上身,右腳早起,騰的把李四先踢下糞窖裏去。張三恰待走,智深左腳早起;兩個潑皮都踢在糞窖裏掙扎。後頭那二三十個破落戶驚的目瞪口呆,都待要走。智深喝道:「一個走的一個下去!兩個走的兩個下去!」 眾潑皮都不敢動撣。只見那張三、李四在糞窖裏探起頭來。原來那座糞窖沒底似深。兩個一身臭屎,頭髮上蛆蟲盤滿,立在糞窖裏,叫道:「師父!饒恕我們!」 智深喝道:「你那眾潑皮,快扶那鳥上來,我便饒你眾人!」 眾人打一救,攙到葫蘆架邊,臭穢不可近前。智深呵呵大笑,道:「兀那蠢物!你且去菜園池裏洗了來,和你眾人說話。」 兩個潑皮洗了一回,眾人脫件衣服與他兩個穿了。智深叫道:「都來廨宇裏坐地說話。」 智深先居中坐了,指著眾人,道:「你那夥鳥人,休要瞞洒家!你等都是甚麼鳥人,到這裏戲弄洒家?」 那張三、李四並眾火伴一齊跪下,說道:「小人祖居在這裏,都只靠賭博討錢為生。這片菜園是俺們衣飯碗。大相國寺裏幾番使錢要奈何我們不得。師父卻是那裏來的長老?恁的了得!相國寺裏不曾見有師父。今日我等情願伏侍。」 智深道:「洒家是關西延安府老种經略相公帳前提轄官。只為殺得人多,因此情願出家。五臺山來到這裏。洒家俗姓魯,法名智深。休說你這三二十個人直甚麼!便是千軍萬馬隊中,俺敢直殺的入去出來!」 眾潑皮喏喏連聲,拜謝了去。智深自來廨宇裏房內,收拾整頓歇臥。 次日,眾潑皮商量,湊些錢物,買了十瓶酒,牽了一個豬,來請智深,都在廨宇安排了,請魯智深居中坐了。兩邊一帶坐定那三二十潑皮飲酒。智深道:「甚麼道理叫你眾人們壞鈔?」 眾人道:「我們有福,今日得師父在這裏,與我等眾人做主。」 智深大喜。喫到半酣裏,也有唱的,也有說的,也有拍手的,也有笑的。正在那裏喧鬨,只聽門外老鴉哇哇的叫。眾人有扣齒的,齊道:「赤口上天,白舌入地。」 智深道:「你們做甚麼鳥亂?」 眾人道:「老鴉叫,怕有口舌。」 智深道:「那裏取這話?」 那種地道人笑道:「牆角邊綠楊樹上新添了一個老鴉巢,每日直聒到晚。」 眾人道:「把梯子上面去拆了那巢便了。」 有幾個道:「我們便去。」 智深也乘著酒興,都到外面看時,果然綠樹上一個老鴉巢。眾人道:「把梯子上去拆了,也得耳根清淨。」 李四便道:「我與你盤上去,不要梯子。」 智深相了一相,走到樹前,把直掇脫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繳著;卻把左手拔住上截,把腰只一趁,將那株綠楊樹帶根拔起。眾潑皮見了,一齊拜倒在地,只叫:「師父非是凡人,正是真羅漢!身體無千萬斤氣力,如何拔得起!」 智深道:「打甚鳥緊!明日都看洒家演武器械。」 眾潑皮當晚各自散了。從明日為始,這二三十個破落戶見智深匾匾的伏,每日將酒肉來請智深,看他演武使拳。 過了數日,智深尋思道:「每日喫他們酒食多,洒家今日也安排些還席。」 叫道人去城中買了幾般果子,沽了兩三擔酒,殺翻一口豬、一腔羊。那時正是三月盡,天氣正熱。智深道:「天色熱!」 叫道人綠槐樹下鋪了蘆蓆,請那許多潑皮團團坐定。大碗斟酒,大塊切肉,叫眾人喫得飽了,再取果子喫酒。又喫得正濃,眾潑皮道:「這幾日見師父演拳,不曾見師父使器械;怎得師父教我們看一看也好。」 智深道:「說得是。」 自去房內取出渾鐵禪杖,頭尾長五尺,重六十二斤。眾人看了,盡皆喫驚,都道:「兩臂沒水牛大小氣力,怎使得動!」 智深接過來,颼颼的使動,渾身上下,沒半點兒參差。眾人看了,一齊喝采。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