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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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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深道:「俺有些碎銀子在這裏,和你買碗酒喫。」 待詔道:「師父穩便。小人趕趁些生活,不及相陪。」 智深離了鐵匠人家,行不到三二十步,見一個酒望子挑出在房簷上。智深掀起簾子,入到裏面坐下,敲著桌子,叫道:「將酒來。」 賣酒的主人家說道:「師父少罪。小人住的房屋也是寺裏的,本錢也是寺裏的。長老已有法旨:但是小人們賣酒與寺裏僧人喫了,便要追小人們的本錢,又趕出屋。因此,只得休怪。」 智深道:「胡亂賣些與洒家喫,俺須不說是你家便了。」 那店主人道:「胡亂不得,師父別處去喫,休怪休怪。」 智深只得起身,便道:「洒家別處喫得,卻來和你說話!」 出得店門,行了幾步,又望見一家酒旗兒直挑出在門前。智深一直走進去,坐下,叫道:「主人家,快把酒來賣與俺喫。」 店主人道:「師父,你好不曉事!長老已有法旨,你須也知,卻來壞我們衣飯!」 智深不肯動身。三回五次,那裏肯賣?智深情知不肯,起身又走,連走了三五家,都不肯賣。 智深尋思一計,「不生個道理,如何能彀酒喫?……」 遠遠地杏花深處,市梢盡頭,一家挑出個草帚兒來。智深走到那裏看時,卻是個傍村小酒店。智深走入店裏來,靠窗坐下,便叫道:「主人家,過往僧人買碗酒喫。」 莊家看了一看道:「和尚,你那裏來?」 智深道:「俺是行腳僧人,遊方到此經過,要買碗酒喫。」 莊家道:「和尚,若是五臺山寺裏師父,我卻不敢賣與你喫。」 智深道:「洒家不是。你快將酒賣來。」 莊家看見魯智深這般模樣,聲音各別,便道:「你要打多少酒?」 智深道:「休問多少,大碗只顧篩來。」 約莫也喫了十來碗,智深問道:「有甚肉?把一盤來喫。」 莊家道:「早來有些牛肉,都賣沒了。」 智深猛聞得一陣肉香,走出空地上看時,只見牆邊砂鍋裏煮著一隻狗在那裏。智深道:「你家見有狗肉,如何不賣與俺喫?」 莊家道:「我怕你是出家人,不喫狗肉,因此不來問你。」 智深道:「洒家的銀子有在這裏!」 便摸銀子遞與莊家,道:「你且賣半隻與俺。」 那莊家連忙取半隻熟狗肉,搗些蒜泥,將來放在智深面前。智深大喜,用手扯那狗肉蘸著蒜泥喫;一連又喫了十來碗酒。喫得口滑,那裏肯住。莊家倒都呆了,叫道:「和尚,只恁地罷!」 智深睜起眼道:「洒家又不白喫你的!管俺怎地?」 莊家道:「再要多少?」 智深道:「再打一桶來。」 莊家只得又舀一桶來。智深無移時又喫了這桶酒。剩下一腳狗腿,把來揣在懷裏;臨出門,又道:「多的銀子,明日又來喫。」 嚇得莊家目瞪口呆,罔知所措,看他卻向那五臺山上去了。 智深走到半山亭子上,坐下一回,酒卻湧上來;跳起身,口裏道:「俺好些時不曾拽拳使腳,覺道身體都困倦了。洒家且使幾路看!」 下得亭子,把兩隻袖子搦在手裏,上下左右使了一回,使得力發,只一膀子搧在亭子柱上,只聽得刮刺刺一聲響亮,把亭子柱打折了,坍了亭子半邊, 門子聽得半山裏響,高處看時,只見魯智深一步一顛搶上山來。兩個門子叫道:「苦也!這畜生今番又醉得可不小!」 便把山門關上,把拴拴了。只在門縫裏張時,見智深搶到山門下,見關了門,把拳頭擂鼓也似敲門。兩個門子那裏敢開?智深敲了一回,扭過身來,看了左邊的金剛,喝一聲道:「你這個鳥大漢,不替俺敲門,卻拿著拳頭嚇洒家!俺須不怕你!」 跳上臺基,把柵剌子只一扳,卻似撅蔥般扳開了;拿起一根折木頭,去那金剛腿上便打,簌簌地,泥和顏色都脫下來。門子張見道:「苦也!」 只得報知長老。智深等了一會,調轉身來,看著右邊金剛,喝一聲道:「你這廝張開大口,也來笑洒家!」 便跳過右邊臺基上,把那金剛腳上打了兩下。只聽得一聲震天價響,那尊金剛從臺基上倒撞下來。智深提著折木頭大笑。 兩個門子去報長老。長老道:「休要惹他,你們自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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