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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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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王都尉當日晚不見高俅回來,正疑思間,只見次日門子報道:「九大王差人來傳令旨,請太尉到宮中赴宴。」 王都尉出來見了幹人,看了令旨,隨即上馬,來到九大王府前,下了馬,入宮來見了端王。端王大喜,稱謝兩般玉玩器,入席飲宴間,端王說道:「這高俅踢得兩腳好氣毬,孤欲索此人做親隨,如何?」 王都尉答道:「既殿下欲用此人,就留在宮中伏侍殿下。」 端王歡喜,執杯相謝。二人又閒話一回,至晚席散,王都尉自回駙馬府去,不在話下。 且說端王自從索得高俅做伴之後,留在宮中宿食。高俅自此遭際端王,每日跟隨,寸步不離。未及兩個月,哲宗皇帝晏駕,無有太子,文武百官商議,冊立端王為天子,立帝號曰徽宗,便是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登基之後,一向無事,忽一日,與高俅道:「朕欲要抬舉你,但要有邊功方可陞遷,先教樞密院與你入名,只是做隨駕遷轉的人。」 後來沒半年之間,直抬舉高俅做到殿帥府太尉職事。 高俅得做太尉,揀選吉日良辰去殿帥府裏到任。所有一應合屬公吏、衙將、都軍、監軍馬步人等,盡來參拜,各呈手本,開報花名。高殿帥一一點過,於內只欠一名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半月之前,已有病狀在官,患病未痊,不曾入衙門管事。高殿帥大怒,喝道:「胡說!既有手本呈來,卻不是那廝抗拒官府,搪塞下官?此人即是推病在家!快與我拿來!」 隨即差人到王進家來捉拿王進。 且說這王進卻無妻子,只有一個老母,年已六旬之上。牌頭與教頭王進說道:「如今高殿帥新來上任,點你不著,軍正司稟說染病在家,見有患病狀在官。高殿帥焦躁,那裏肯信?定要拿你,只道是教頭詐病在家。教頭只得去走一遭;若還不去,定連累小人了。」 王進聽罷,只得捱著病來;進得殿帥府前,參見太尉,拜了四拜,躬身唱個喏,起來立在一邊。高俅道:「你那廝便是都軍教頭王昇的兒子?」 王進稟道:「小人便是。」 高俅喝道:「這廝!你爺是街上使花棒賣藥的!你省得甚麼武藝?前官沒眼,參你做個教頭,如何敢小覷我,不伏俺點視!你托誰的勢要推病在家安閒快樂?」 王進告道:「小人怎敢;其實患病未痊。」 高太尉罵道:「賊配軍!你既害病,如何來得?」 王進又告道:「太尉呼喚,不敢不來。」 高殿帥大怒:喝令:「左右!拿下!加力與我打這廝!」 眾多牙將都是和王進好的,只得與軍正司同告道:「今日是太尉上任好日頭,權免此人這一次。」 高太尉喝道:「你這賊配軍!且看眾將之面,饒恕你今日!明日卻和你理會!」 王進謝罪罷,起來抬頭看了,認得是高俅;出得衙門,嘆口氣道:「我的性命今番難保了!俺道是甚麼高殿帥,卻原來正是東京幫閒的圓社高二!比先時曾學使棒,被我父親一棒打翻,三四個月將息不起。有此之讎,他今日發跡,得做殿帥府太尉,正待要報讎。我不想正屬他管!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俺如何與他爭得?怎生奈何是好?」 回到家中,悶悶不已,對娘說知此事。母子二人抱頭而哭。娘道:「我兒,『三十六著,走為上著。』只恐沒處走!」 王進道:「母親說得是。兒子尋思,也是這般計較。只有延安府老种經略相公鎮守邊庭,他手下軍官多有曾到京師的,愛兒子使鎗棒,何不逃去投奔他們?那裏是用人去處,足可安身立命。」 當下母子二人商議定了。其母又道:「我兒,和你要私走,只恐門前兩個牌軍,是殿帥府撥來伏侍你的,他若得知,須走不脫。」 王進道:「不妨。母親放心,兒子自有道理措置他。」 當下日晚未昏。王進先叫張牌入來,分付道:「你先喫了些晚飯,我使你一處去幹事。」 張牌道:「教頭使小人那裏去?」 王進道:「我因前日患病,許下酸棗門外嶽廟裏香願,明日早要去燒炷頭香。你可今晚先去分付廟祝,教他來日早些開廟門,等我來燒炷頭香,就要三牲獻劉、李王。你就廟裏歇了等我。」 張牌答應,先喫了晚飯,叫了安置。望廟中去了。當夜子母二人收拾了行李衣服,細軟銀兩,做一擔兒打挾了;又裝兩個料袋袱駝,拴在馬上的。等到五更,天色未明,王進叫起李牌,分付道:「你與我將這些銀兩去嶽廟裏和張牌買個三牲煮熟在那裏等候;我買些紙燭,隨後便來。」 李牌將銀子望廟中去了。王進自去備了馬,牽出後槽,將料袋袱駝搭上,把索子拴縛牢了,牽在後門外,扶娘上了馬;家中粗重都棄了;鎖上前後門,挑了擔兒,跟在馬後,趁五更天色未明,乘勢出了西華門,取路望延安府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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