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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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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李應仍將兵馬拔為三隊,往河南進發。李應道:「煩戴院長先去東京探個消息,好投宗留守。」 戴宗領命去了。一路無話,行了幾日,到了中牟縣。人民逃散,只剩一個空城。李應道:「且屯在城裡,候戴院長回來,再定行止。」 遂進城紮下。其時,兵戈之後,四野蕭條,荊榛滿地,行人稀少,豺虎成群。等了兩三日,不見戴宗回來。燕青、楊林、呼延鈺、徐晟跟十數個兵,彈弓弩箭,去野外打鳥雀頑要。到日色平西,帶了些野味回來。見大路上兩乘車子坐著四個人,都是方巾便服,後面馬上騎著一個軍官,背著敕命,有兩三擔行李,腳夫挑著逶迤行來。燕青見了尋思道:「那車子上坐的兩個人,有些面善,一時想不起。馬上軍官背著敕命,想是流貶的官兒。」 也不放在心上。不上半里之遙,又見十名軍漢,都帶腰刀弓箭,提著樸刀走來。為頭的見了燕青,叫道:「小乙哥,你怎的在這裡?」 燕青看時,卻是東京城內盧二員外的鄰舍,叫做葉茂,是開封府內的馬頭軍。燕青也叫道:「葉大哥到哪裡去?」 葉茂道:「晦氣!要走八千多里路哩!」 燕青道:「怎走這遠路?是何勾當?」 葉茂道:「總為這幾個害人精!你道前面車子上坐的四個是甚麼人?說出來神驚鬼怕!」 燕青道:「又來取笑。那四個人,方才我見滿臉的晦氣色,怎恁地了得?端的甚麼人?」 葉茂道:「便是寫謹具帖子送宋朝天下與金國那班大臣。」 燕青吃了一驚,問道:「敢是蔡京、高俅、童貫?這年紀少些的又是哪個?這幾個人汴京未破時早已流貶,為甚今日還在這裡?」 葉茂道:「那便是蔡京兒子學士蔡攸。你不曉得,汴京未破時,大學士陳東劾奏六賊誤國殃民,奉旨盡皆論貶,分兩起押解。一起是王黼、楊戩、梁師成,到雍丘驛被冤家刺殺了,已是清賬;那一起是這四個,畢竟蔡京陰猾,見金兵攻打汴京危急,賄買了押差官,寬縱了,隱匿鄉村,在哪裡觀望,又要投順金朝做官。兵戈擾亂,沒處查考。康王正位之後,李綱為宰相,嚴查起來,儋州知會從不見到。有仇家首報,捱緝出來,把前香押差官問罪,又差我本官押解,點我們護送。因杞縣那一帶有土賊,不可走,在這裡繞轉來。」 燕青道:「前面到何處安歇?」 葉茂道:「打點到中牟縣城裡。聞有兵馬屯紮,且再行去看。」 燕青道:「縣裡的兵馬是我的相好弟兄,宿歇不妨。久不會面,尋杯酒兒敘敘舊情。」 兩個一頭說一頭走,到了城邊。葉茂趕到押差官馬前說道:「前邊並無宿店,中牟縣內雖有兵馬,卻有相識在內,可以安歇。」 押差官便叫進去,尋一所空房住下。 楊林、呼延鈺、徐晟雖見燕青與葉茂打話,卻不關心,不知說甚麼。燕青走來與眾人說道:「偶然遇著四位大貴人,須擺個盛筵席待他。」 李應道:「又是什麼大貴人?」 燕青笑道:「這四位貴人,平日有恩惠在我們面上。今狹路相逢,不可怠慢!」 便將蔡京父子、高俅、童貫責貶儋州,從此經過的話說了:「我已請到城內了。」 眾人一齊道:「真是難得相逢!每人賞他一刀便了,擺甚筵席!」 燕青道:「若是一刀,有甚趣味?須要慢慢消遣他。如此如此才妙。」 眾人依言。 燕青遂同楊林、樊瑞、蔡慶、杜興到押差官寓所,見蔡京等四人立著閒談,燕青拱手道:「李將軍聞得蔡太師、學士、高太尉、童樞密在此,旅邸蕭條,特備小酌,遣某等來迎請。」 蔡京等愕然道:「哪位李將軍,承這盛情?我等羈旅之人,不便過擾,辭了罷。」 葉茂見燕青來請,便對押差官道:「這個便是鄰舍,李將軍想是他相識。」 燕青道:「敝友極是世情的,就屈台駕同往。」 押差官道:「李將軍敢和太師有舊?是何官職?」 燕青道:「正是。極蒙太師、樞密抬舉的,一去便知。」 蔡京尋思道:「想是門生故吏。世態炎涼,還有這一存厚道的人。」 押差官攛掇,遂一同起身。燕青使杜興先去通報。李應把隊伍擺列得十分嚴肅,都是弓上弦,刀出鞘,衙廳上燈燭輝煌,擺設盛席,眾好漢結束齊整,立在兩邊。見蔡京到了,動起軍中鼓樂來。李應降階相迎,遜至廳上,逐位分賓主。見了禮,即送蔡京等四人和押差官上坐。蔡攸因父親在上,謙避東邊第一位。眾好漢依次兩旁坐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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