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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丁自燮呵呵冷笑道:「這是梁山泊餘寇,反來惹我!是生意到了。」

  即刻修書,家人抱呈,差到常州府投下。呂太守拆開看了,叫該房行牌勾拿費保、李俊的一干人犯。書吏稟道:「這消夏灣地方,是蘇州管轄,須要行關。」

  呂太守道:「既如此,速備關文提來。」

  書吏備了關文,差人到蘇州府行提。那蘇州太守是清正官府,聞得呂太守貪污,與丁廉訪表裡為奸。那南太湖漁戶也有去告理,礙著同僚不行。又見關文來提李俊等,心中不悅,不准行拘,發批回轉去。呂太守大怒,差人請丁廉訪到來商議。

  次日到了後堂,相見已畢,呂太守道:「可耐蘇州府不准關文,有負老年見所托,甚是惶愧。」

  丁廉訪道:「他不遵老公祖的法度,事還倒小。那李俊是梁山泊餘黨,恐怕他乘機作亂,這件事大,必須設法剿除得他。將來老公祖威令遠行,治弟的地方亦得安枕。還有一節,若拿住了他,是積年盜首,必多金銀珠寶,強如去零星收拾。」

  呂太守笑道:「當與年兄共享。」

  丁廉訪道:「他們知道蘇州不准關提,必然放膽。老公祖這裡亦不必提起,把原牌銷了。少不得元宵放燈,老公祖出曉諭,城中各戶僅要張掛,慶賀豐年。他們是硬漢,托大膽,必來看燈。那時,只消幾個緝捕使臣就勾了,發在監裡,緊打慢敲,怕他不來上鉤!」

  呂太守大喜道:「年兄神算。怪道敝省的土地都跟了來。」

  丁廉訪笑道:「老公祖任滿,敝府的土地,少不得也要送去。」

  兩個拱手笑別不題。

  卻說李俊等回到消夏灣,倪雲道:「今日打雖打得暢快,那廝必然要來尋事。」

  童威道:「怕他怎的!我們既船偏要使去,再翻他幾個下水。」

  李俊道:「不是這樣講。今日略挫他威風,使他知我們的手段。又不專靠打魚為活,何必定要到那邊去。他取怒於人,必有天報,省些是非便了。」

  費保道:「大哥之見有理。」

  把瓜船收了港,安然在家。

  不覺臘盡春回,元宵節近。有人傳說常州廣放花燈,與民同樂。十二夜起至十八夜止,十分繁盛。附近州縣,男男女女都去看燈。李俊道:「我們弟兄同去看一看何如?」

  高青道:「不可。丁自燮與呂太守挽手詐人,誰不知道?前日這番廝鬧,他決不能忘情。若在消夏灣,忌憚我們,不敢輕易來惹。若到常州,是他的世界了,萬一疏虞,如何是好?」

  秋成道:「兄弟,你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等四人,在太湖中橫衝直撞,怕了哪個?又有李大哥三人來,如虎添翼,有何顧忌!元宵燈節,人山人海,哪裡知道我們在裡面?便去何妨!」

  李俊道:「宋公明到東京看燈,李逵鬧了元宵,也得平安無事。梁中書在北京放燈,眾好漢偏去救出盧員外。兩番俱是驚天動地,何況這個小去處!只是也要準備,就是不去看燈也使得。前日與丁自燮有這番口角,若怕了他,恐惹人笑話。」

  於是商議定了。

  到十五早上,駕兩個船,七個弟兄分在兩邊。漁丁駕了,一帆風到常州西門,尋隱僻去處停泊。尚是下午時分,船中整頓酒飯,都吃飽了。童威道:「我兄弟兩個只在船內俟候,黃昏左右,到城門守著,倘有響動,好接應出來。」

  李俊道:「也說得是!」

  身邊藏了暗器,五個人一同進城。見附近鄉村的老幼男女,都來城門邊要進去看燈,李俊等一闖而入。但見六街三市,蓋搭燈棚,漫天錦帳,懸結彩球,笙歌聒耳,十分鬧熱。有詩為證:

  十里香塵點落梅,溶溶夜色映樓臺。
  誰家見月能閑坐,何處聞燈不看來。

  其時一輪明月湧出東方,照得天街如水。遍處懸掛花燈,看燈的人一片笑聲,和那十番蕭鼓融成一塊。那紅樓畫閣,卷上珠簾。玉人嬋娟,倚欄而望。衣香鬟影,掩映霏微。真是「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早春節序,江南風景最是銷魂。李俊等五人賞玩了一回,聞得樵樓上有三座鼇山,一發奇巧,同看燈的人擁至府前。果然火樹銀花,照耀如同白日。呂太守與同僚官在樓上飲酒,下面笙蕭迭奏,花炮橫飛,把人擠得腳不踮地,像在空裡走的。

  李俊又看了一回,轉到大街東首一座酒樓上坐定。酒保擺下按酒,各色肴饌,傳杯送盞吃了一會。那時約莫有二更天氣,倪雲、高青道:「我們好出城去了。」

  狄成道:「這般良辰美景,金吾不禁;城門自然徹夜不閉,再坐坐何妨!」

  李俊此時也沒了主意,不肯動身。倪雲、高青立起來道:「你們再飲幾杯。我兩個先到城門邊等候。」

  下樓去了。少時,只見兩個穿青衣的人走來,把各人一看道:「認做東洞庭山郭大官人在此飲酒,原來不是。」

  攝轉身便走。李俊、費保只顧飲酒,不放在心上。又有個老兒領一個美貌女子,拿著廝琅鼓兒,走到桌邊,深深道個萬福,頓開香喉,敲著相思板和鼓兒,唱兩支小曲。雖非繞梁之音,卻也浪浪的可聽。費保伸手去鈔袋中摸一塊銀子賞他,約有二錢多重。正要遞過去,忽聽得樓下發聲喊,三五十個做公的都拿短棍,蜂擁上樓。李俊、費保、狄成見不是頭,推倒女郎,踢翻酒席,要尋去路。那做公的已到身邊,鷹拿燕搶的來。李俊三個措手不及,都被拿住,把麻繩背剪綁了,推下樓去。酒保聽得樓上廝鬧,飛也趕上,只見碗碟都打碎,酒肴潑滿。那唱小曲的女子,還在樓板上叫疼,爬不起,休題。

  卻說李俊、費保、狄成被做公的拿了,一步一棍,打進府門。那呂太守早排公位坐在上面,銀燭輝煌,兩邊立著如狼如虎的兵壯。李俊三人帶到堂前,都直挺挺的立著。呂太守喝道:「你們是梁山泊餘黨,重謀不軌,今到法堂之上,怎麼不跪?」

  李俊道:「蒙聖恩三降詔書招安,北征大遼,南剿方臘,多曾替朝廷出力。不願為官,隱居安分,不曾犯法,為甚要跪?」

  呂太守道:「盤踞太湖。不遵憲示,翻丁鄉宦家人墜水,明是造逆,還要強辨!」

  李俊道:「那太湖是三州百姓的衣食飯碗,你為一郡之主,受朝廷大俸大祿,不愛惜百姓,反作權門鷹犬,禁作放生湖,平分魚稅。我等不過為百姓發公憤,今拿我來,待要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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