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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郭京道:「做事要放辣手。當初高衙內愛那林冲妻,染起相思病。若依我算計,騙他到白虎節堂登時按了軍法,那婦人怕他飛上天去?何須刺配拖延,竟成畫餅!事不宜遲,明日就行。若取得來,我出家人,不敢妄想,這小官人賞我做徒弟罷。只是那尹文和古撇得可厭,必須先遣開,方好做事。若在眼前,必然決撒。」

  王宣慰笑道:「尹文和幾年前必然標緻,如今色衰愛弛,你就厭他了。」

  郭京道:「他原不是我徒弟,客店裡偶然會著的。見他伶俐,收在門下,他若知道聲張起來,裡面奶奶知道,這還了得?」

  王宣慰道:「我有道理。要差人到東京。寄封家信,莫若就遣他去。」

  郭京道:「這個極妙!」

  王宣慰進去修書,郭京見了樂和,說道:「王宣慰要差你到東京送家信,你可收拾行李。」

  樂和想道:「東京我是去不得的,這裡原非久留之地,昨日倒見府中人說,聞得柳陪堂住在雨花臺,我自別過去尋他罷。」

  答道:「在下蒙師長挈帶,在此半年有餘,正要別了往江北去。東京是不去的。」

  郭京道:「宣慰這般看待,差遣一差遣就不肯!也罷,隨你。」

  正說間王宣慰拿出書信來,郭京道:「文和自有正務到江北,東京寄書另差人罷。」

  王宣慰倒過意不去,叫取十兩書儀相送。樂和拜別,竟出府門,不在話下。郭京道:「不過要他離眼前,他自要到江北,一發好。」

  次早郭京叫汪五狗跟了,領一隊兵趕到雨花臺,問著花家,蜂擁進去,把花恭人、秦恭人和花公子不由分說,一同拴住。郭京道:「是奉聖旨,著王宣慰勾攝梁山泊餘黨扭解東京,不許遲延!」

  花恭人極口分辨,哪裡聽他,扯著便走。鄰舍間說奉聖旨,哪個敢惹事,養娘、家人四散躲避。郭京叫兵丁讓三匹馬與他母子三人騎了,到府中,鎖在東樓上。停了一會,郭京同王宣慰上樓來,與恭人、公子見禮畢,郭京道:「這位是王宣慰大人,因奉聖旨勾拿梁山泊党人解上東京,家屬俱入官為奴,故此搪突,非幹王宣慰之事。恭人若肯通融,倒有個極妙的方法。」

  恭人花容不整,滿面淚痕,說道:「先夫不幸,孤兒寡婦苦守在家。朝廷何故又來追求?既奉聖旨,有何方法?」

  郭京道:「宣慰少年風流,為人寬厚,與恭人出一辨本,說花、秦二將軍早已身故,不會與阮小七、李應等往來,所有妻拏自應免議。況有少宰太老爺在朝,自然依擬。只是夫人新亡,沒有正室。恭人有了公子,堅心守志不消說了。那秦恭人,青春年少又無子息,豈可擔誤?不若小子為媒,與宣慰做了夫人,公子就在衙內讀書,應試求名,豈不兩便?」

  那秦恭人聽見,柳眉倒豎,星眼圓睜,說道:「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雖是女流,頗知大義,海枯石爛,自守其志。豈肯做狗彘之行!奉旨入官,起解便了,何得妄生枝節?也沒有朝廷命婦可以強佔得的!甘心受死不受污,不必多言!」

  王宣慰雖然好色,還有良心,見說得決烈,不發一言,先下樓去了。

  郭京道:「良言不聽,後悔莫追!」也自下去,鎖閉樓門,不通出入。

  花恭人道:「我兩人甘心守節,不料有此奇變,拼得自盡,莫被解去出乖露醜!」

  秦恭人道:「這賊子心腸在我身上。我若縊死,嫂嫂和侄兒自不妨得!」

  花公子道:「孩兒想來,說奉聖旨是假的,前日不該到燕子磯,想是王宣慰看見,起此邪心。我打彈回來,路上撞著那個人,只管盤問,我不睬他。方才說做媒,這是真話了。」

  正說著,見開了樓門,兩個養娘捧一盒子肴饌來,百般勸慰。三人因未早膳,只得吃些。花恭人問道:「你家夫人幾時死的?」

  養娘只是笑,不肯說。花恭人好言相問,方說道:「夫人現在,老爺叫瞞著。都是那姓郭的設的計策,喚我們伏侍。夜間就在伴宿,樓下有人看守。」

  花恭人道:「那姓郭的是甚麼人?」

  養娘道:「東京來的,是個道土。為人極刁鑽,老爺偏喜他,無不聽從。」

  花恭人道:「相煩引我見夫人,哭訴苦情,放得歸去,重重柑謝。若是拘留在此,定尋死路!」

  養娘道:「老爺分咐,若使夫人得知,立刻打死,這是不敢。或者在老爺面前,說恭人秉性堅貞,立志不從。倘得回心轉意也未可知,要甚麼飲食只管拿來,調養貴體為上。」

  下樓去了。花公子滿心焦躁,要出來到正經官府告理,樓下有人守住,重垣峻壁,無路可出。母子煩惱不題。

  再說樂和出了府門,尋思道:「這郭京明知不是好人!良家婦女,訪問怎的?我是好男子,這狐群狗黨看不上眼,要差我上東京,且推託出來再處。」

  尋一所客店安寓,到雨花臺去問柳陪堂,逢人訪問,卻訪不出。信步登雨花臺,縱目一望,真是大觀。千岩萬壑,應接不暇。那大江中,煙帆飛鳥,往來不絕。望著鐘山,王氣鬱鬱蔥蔥,不覺胸次豁然。游賞半日,取路要回。穿過竹林,見有慧業庵,進去隨喜,甚是清幽。側邊軒子內,見個老漢,像是人家的蒼頭,對老尼哀求道:「我家奶奶和小舍人被王宣慰拿去,兩三日了,我去打探,侯門如海,無路可入。你是出家人,假化齋糧,倘得信息,老大慈悲!」

  老尼道:「長蒙奶奶佈施,這是該去的。但怕三姑六婆,不容進府。」

  那老蒼頭回轉頭來,見有人,吃了一驚,都住了口。老尼便討茶待客,那老蒼頭只管看著樂和,又不敢問。樂和忍不住道:「老人家,敢是認得我麼?」

  老蒼頭道:「不知官人上姓?有些像與我老爺相識的。」

  樂和道:「你老爺誰?」

  老蒼頭道:「便是花知寨。我是花家三世老奴,叫做花信。不幸老爺棄世,奶奶同小舍人、秦家姑娘守制。誰想兩日前遭一場奇禍,被王宣慰說奉旨拿去。彼時小人不在家,回來沒處打探,故央老師父去討個實信。」

  樂和大驚道:「你家奶奶可同小舍人在燕子磯遊玩不曾?」

  老花頭道:「正是。老爺葬在楚州南門外,清明掃墓回來,果到燕子磯就下船回家。」

  樂和道:「是了!必是那郭京詭計拿到府中。你休吃驚,我便是樂和,與你老爺相厚的,自有計策救出。」

  老蒼頭歡喜不盡。

  只聽得佛堂裡有人叫道:「老師父有麼?」

  樂和一看,卻是汪五狗,說道:「你到此何干?」

  汪五狗見了樂和道:「尹相公說到江北去,怎麼還在這裡?」

  樂和道:「正要問你,那兩位奶奶和這個小舍人在府中你見麼?」

  汪五狗笑道:「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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