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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只說這孫本夫妻,到了天明,正要起身。不期奶媽在房門外叫道:「官人、娘子快些起來!夜間黑兒咬斷絲帶,開出大門,不知去向。」

  許蕙娘聽了,吃了一驚,忙推孫本起來。孫本道:「任這奴才逃往別處,少不得也要拿著,你慌些什麼?」

  遂慢慢的起來。許蕙娘出房檢點家中什物,並不欠少。遂料理飲食,使丈夫吃了,好到府中點卯。不一時,孫本吃完,遂出門入府。到獄中點看罪犯完,打點稟明相公,出一角海捕文書去拿黑兒。

  早已聽見堂上排衙,遂急忙走出。相公已是據案而坐。孫本忙上前,與眾人照例參謁。相公發放眾人起去,即叫過孫本,發話道:「孫本,你可知罪麼?」

  孫本忽見相公問他,不知是甚緣由。便上前跪說道:「小人做個下役,深知禮法,謹遵相公法度,並不悖禮為非。小人實不曉得。」

  相公冷笑了一笑,道:「你說不曾悖禮為非,卻敢蒙蔽本府,私賣國法。難道不是悖禮?還敢巧言遮飾!可記得昔日殷尚赤一案,速即招明,免我動刑。」

  孫本聽了暗暗吃驚,只得分辯道:「殷尚赤一案,當日受刑不起,小人已具病故狀呈,蒙相公金筆印信,即著本家人領去燒埋,久已銷注明白,相公為何又問?」

  相公便作怒喝道:「本府一時被你奸計,用李代桃。只道瞞過,豈知天不可瞞,今日敗露,怎還敢希圖抵賴!」

  遂喝:「左右快與我重責!」

  眾衙役俱是與孫本相好的,只延捱著,好使他分辯。

  孫本見相公說話似有根據,卻不肯招承,又分辯道:「相公怎將這犯法罪名屈賴小人?小人雖死也不敢認罪,況且有甚恁據?」

  相公道:「你這個刁頑潑皮?現今殷尚赤逃去蛾眉嶺為盜,遠近府縣常有文書到京。你說沒有恁據,不肯招稱。我叫你有個憑據,只死在目前。」

  因著書吏喚出黑兒,道:「這不是憑據麼?」

  孫本抬頭見是黑兒,才曉得是他出首,不勝惱怒。忙又分辯道:「相公不要聽信這惡奴架言害主。他昨夜犯罪,今早脫逃,小人正要稟知相公追捕。不期反來誑首。捏造無影無稽的事陷害家主,罪該萬死。望相公明察。」

  遂將夜來的事細細訴出。

  黑兒在旁說道:「官人事俱做實,一時怎蓋得來?倒不如招認,免得吃苦。」

  孫本聽了,一時毛髮俱豎,恨不得將他一拳打死。只礙禮法所禁,不敢妄為,便罵「奴才」不絕。相公大怒,立起身來。喝罵衙役:「快與我重責!」

  眾衙役見是發怒,不敢違慢,只得將孫本拖翻,用著無情竹篦一下下打來,只打得皮綻肉裂,血流四溢。相公喝叫:「招稱!」

  孫本只不肯招。遂上極刑。

  孫本被夾著兩腿,百分痛苦,因暗想了一番,只得招稱:「當日不合憐念殷尚赤冤枉,被董商謀害。私放是實,為盜事情卻不曉得。今小人情願認他當日打董敬泉的罪名。」

  相公便冷笑,要他招稱同夥。孫本不招,只說出董敬泉囑託的事。相公作怒喝住,將孫本下獄,黑兒著保,然後退堂。

  孫本入了獄中,一時合堂吏役皆來看視,滿獄禁卒俱來替他收拾傷處,又送酒肉來調理,孫本一一稱謝。此時已有人去報到他家,許蕙娘聞了這信,驚恐得魂膽俱消,肝腸寸裂,不勝哭罵黑兒忘恩負義,開封府相公聽信人情。哭罵了多時,遂料理酒食,著人送入獄去。自此日日送進。

  這黑兒當堂對質,將孫本打得血泊般,招稱入獄,遂滿心歡喜。回來細細述知。董敬泉十分快暢,遂將黑兒另眼抬舉,叫他貼身服事。黑兒遂十分小心,董敬泉又暗暗囑託,不時將孫本審問,根究往來之人,常受重刑。

  不覺過了多時。董敬泉一日問黑兒姓名並織錦模樣,以及調戲事情。黑兒道:「小人姓夏名霖,號不求,出身廣陵。不幸父母早亡,十歲上被人拐帶來京,賣與孫本,已是八個年頭。這織錦今年十六歲,人物雖是中平,卻有些丰韻可取。小人一時著魔,卻被這許蕙娘治家有法,再沒個巧處。只到那夜,他夫婦賞月飲酒,乘空近一近身。不期她膽小聲張,弄出這般事來,險些喪命。」

  董敬泉聽了,忙問道:「這許蕙娘多少年紀,便能治家?將她模樣說俺知道。」

  黑兒見他問得有因,遂慢慢的細說。只因這一說,有分教:

  獻讒謀主母,巧計逐螟蛉。

  不知說什麼話來,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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