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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孫節級獄底放冤人 屠金剛陣前招女婿 話說孫本與董家伴當計較了,自己即入獄來,將酒食與殷尚赤吃,便去料理罪囚。忽見牢內有個罪犯在那裡呻吟將死,遂暗暗計較了一番,便回家來。等不一會,董家伴當已是笑嘻嘻入來,取出銀來說道:「小可奉節級言語,回覆員外,員外不勝感情,即依命送上。只求節級早晚了事,當堂遞明病故執照,餘物隨即找送。」 孫本收了,說道:「只在三日內便見分曉,來討回信。」 董家伴當歡喜而去。 這日孫本不入獄中,只著人去料理。到了第三日傍晚,才著人挑了一擔酒食,同入獄來,分給眾人,又與他們說知就裡。眾人無不依從。然後又將些酒來同殷尚赤吃。殷尚赤道:「我尚不曾孝敬節級,怎好生受?」 孫本道:「人誰無患難,誰無冤屈?我孫本也曾從患難冤屈中來。今見人患難冤屈,若不急救,徒使人笑。你且同我開懷暢飲一番,自有話與你計較。」 殷尚赤聽了便不推辭,兩人對飲,直飲得十分興豪。孫本便在袖中取出一大包銀子,放在桌邊。殷尚赤見了,不知什麼緣故,一時不好動問。只得又吃了半晌,問道:「方才節級哥說有甚計較,只不知這早晚,可得一說麼?」 孫本聽了,看了殷尚赤一眼,因笑說道:「人間生死,莫不由天。若今日孫本看來,只這活地獄中,得了幾兩銀子,能使人立死,又能使人立活,則我孫本在此操生殺之權,殊令人可驚可駭!」 殷尚赤聽了,一時沒做理會,只看著孫本沉吟不語。孫本便又笑說道:「我這些說話,你實一時理會不來,只得要與你直說了。」 遂將董敬泉著人囑託謀死的事細細說出。 殷尚赤聽了,大笑道:「原來恁地暗算!既是如此,節級哥須早將我安排,去回覆他便了。」 孫本笑道:「你死固不足畏,但我孫本也是個漢子,怎肯為人作奴使喚,將你屈害?我今實有心來救你出這獄中,別投去路。」 殷尚赤道:「不致我死,事尚可為。這是朝廷禁地,不經官放,怎得輕易出去?」 孫本道:「董敬泉在衙門撒漫,上下用錢。我只好救得你目前,怎救得你日後,早晚必遭他手。我今已有算計在此,救你出去。」 殷尚赤聽了,急問道:「不知節級哥算計什麼?」 孫本道:「昨夜牢底病死一個犯囚。這犯囚在牢中年深月久,並沒仇家對質。做了一件疑獄,來了官府,俱不審著。我今將他代你,回復董賊便了。」 殷尚赤道:「牢中耳目眾多,倘日後露犯,豈不遺累了節級,這怎麼做得?」 孫本道:「這個不妨,我也慮過。你今犯的鬥毆輕罪,卻被仇家用賄暗害,是件有屈無伸。我今就放你出去,即日後犯露,只不過頂你罪名,須不致死。況且官無久任,倘遇廉明問出真情,決不肯單為董賊,你不消慮我。若說耳目眾多。我已通知,俱皆允許,決不漏泄。今已夜深,可隨我到家去來。」 殷尚赤見他真心仗義,不勝拜謝。孫本即袖了銀子,與他乘黑散步走出,真是神鬼不知。到了家中,孫本引他到僻靜小房中將他安頓,自己即入獄料理。使人將屍首包好,候至天明,具了一紙:「殷尚赤受刑不起,病故在獄。」 開封府已是心照,便批了印信,發出掩埋。 孫本接了准呈,即著人拖出。一面著人報知殷家,叫他領屍埋掩,幸喜他家俱是下人,聞了此信,忙來牢口領去,絕不驗明家主屍首,一竟抬去門外,在亂葬土崗掩埋。回家將家主物件分散,各自做人家去了。孫本拿了這紙紅印信准呈,到董家來找銀。董敬泉見是開封府印信朱批,以為消了惡氣,方才十分歡喜,即便找出,又外一封酒資打發孫本。 孫本見一天大事做得乾乾淨淨,歡喜來家,與殷尚赤說知備細。殷尚赤不勝感恩道:「只因一時氣憤,被仇人陷害,萬分必死他手;誰知節級哥哥仗義回生,此恩難記。若蒙不嫌,願拜節級做哥哥。」 孫本聽了大喜,殷尚赤遂伏地納頭四拜,孫本連忙攙扶了起來。因說道:「我去年結拜了袁武,至今時常往來。你今調養好了身體,使你投奔他去。他家資豐厚,延納豪傑,為人敬重。」 殷尚赤問道:「這個袁武是那裡人,得拜哥哥?」 孫本道:「這個袁武是我同鄉,他幼時曾得異人傳授,洞知天文、地理、數術、陰符。因欲見用於世,展其才略。去年東京開選,他來應舉。不期被黃潛善等只重夤緣,將他遺落,一種憤懣難與人言。一日,在開封府前酒樓上沽酒自酌,醉後在壁上寫了數行詩句,卻是譏笑宋室無人。早被緝事使臣拿入府中問罪。是我一力排紛,將他釋放,遂拜了弟兄,在我家住了多時。他曾勸我說『不久汴京大亂,天下荒荒。』遂別我去尋訪豪傑,做些事業。」 殷尚赤聽了,忙問道:「他恁個人,胸中必具先識,哥哥可曾問他豪傑是誰?」 孫本道:「他說:『天意南旋,四方豪傑漸起。余不足論,近聞得傳言有兩句,道是楚地小陽春,關中金頭鳳,二人可為群雄之首。我此去若訪著一人,便事有可為。』只不知如今可曾訪著。」 殷尚赤又問道:「哥哥可曾問他二人姓甚名誰?」 孫本道:「這我倒一時不曾問明。」 殷尚赤聽了,踟躕了半晌,因說道:「兄弟蒙哥哥大恩,得不死于仇人之手,今又使投奔袁武。但兄弟想來,這袁武既存大志暗訪豪傑,行蹤未定之時,此去決難遇值。況且山東與汴京相離不遠,倘或有人熟識,誠恐遺累哥哥。我想楚地小陽春,楚地是湖廣地方,雖不知他姓名,但既有人傳他美號,必是個濟危扶困的漢子,大約不減當時山東及時雨。我若去投奔,必有些好處,又離東京漸遠。兄弟行動得如舊時,便去訪尋。」 自此只坐在房中,日日調養,敷治棒瘡。早有月余,方才平復如舊,遂辭孫本要去。 次日,孫本治酒與他送行。飲了多時,孫本起身入內,一手托出銀兩,說道:「這是董敬泉之物,兄弟取去,好作路費。」 殷尚赤推辭。孫本道:「此乃不義之物,天教有眼,落在我手中。今日合該兄弟使喚,怎麼推辭?」 殷尚赤只得收了。 孫本又去取出兩套衣服鞋襪並刀棒來,殷尚赤即便打疊包裹。孫本因說道:「我有句話要對兄弟說,不知可肯聽從?」 殷尚赤道:「哥哥有話,敢不敬聽!」 孫本道:「兄弟這場官司卻是為婦人,以致陷身不測,但古來豪傑,俱不為色欲所淘。如今此去,切宜戒勉。」 殷尚赤忙拜謝道:「哥哥金玉之言,敢不拜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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