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水滸大全 > 後水滸傳 | 上頁 下頁 |
| 一四 |
|
|
|
三人坐下,岑用七笑說道:「這早晚村中人家俱已睡靜,買不出好酒肴來,只這村白酒、湖水煮湖魚,卻有些鮮味。兩位哥哥只胡亂吃些,明早買好的來請吃吧。」 一時三人各吃得醉飽。岑用七收了碗碟進去,挾出一床被來,在堂中打了鋪兒。等二人睡好,才入內去。 二人睡到五更,花茂因推醒了呂通說道:「我虧兄弟救脫,今又殺人,罪上加罪。官府必要根究,地方必要追尋,這裡怎遮藏得住?等到天明,辭了遠去。只不知這是什麼地方,若離天雄山不遠,莫若投奔他去。」 呂通道:「哥哥慮得不差。」 二人便坐著。只見岑用七攜燈出來,說道:「我要多留住幾日。今聽見二位哥哥計較的話,實有主意。我想要送哥哥往天雄山去,雖不甚遠,卻是旱地,是這般行走不動,必要被人盤住。我昨日原說有個好去處,即今同哥哥去。」 二人聽了,忙問是什麼所在,可以存身。岑用七道:「我往常做了些勾當,若犯出事來,便去躲在洞庭湖中君山上,過些時便又來家。這君山十分廣闊,突據湖中,周圍危岩峭壁,高峰峻嶺。略有風起,湖中波浪掀天;便沒波浪,往來船隻俱不敢到山停泊。只有湖內做私買賣的,劫了財寶,上山去到軒轅廟湘妃亭均分,做賽神酬願;還有人將金銀納入軒轅井中,以作酬神。又有人相傳,這軒轅井有一地穴,直繞過湖面到豫章,上得廬山大路,也不知可確。目今有兩個在山上,聚了二百多人,自尊自稱。便立了禁約,凡在湖中做了勾當,必要去納獻他,便容人在湖內出沒。他二人與我甚好,一向要我入夥,我因看他不似個做大事的人,故此不去。我今想來,在此終久受人閒氣,如今有了二位哥哥,不如趁此我便帶了妻子同二位哥哥到那裡安身,豈不穩便?」 花茂、呂通聽了道:「可知是好,只是不曾與他相識,可肯相留?他二人姓什麼?」 岑用七道:「一個叫做鬼見愁郝雄,一個叫做白腳花貓張傑。如今漸漸傳開,常慮弓兵緝事,了幹不來,巴不得有人去投奔他做個幫手,怎麼不留?」 二人聽了,方才歡喜。岑用七遂入內去同妻子炊煮了半晌,先托出魚酒來。 此時天已漸明。三人正吃間,忽有一人在門首探了一眼。岑用七大喝道:「賊殺才!莫不是來打探我收留了天雄山好漢在此,敢來作對麼!」 那人飛也似奔去。不一時,村中鑼聲大起。三人知是來拿,便等不得飯熟,岑用七叫妻子先拿了包裹上船,又叫呂通扶了花茂上船去,自己取了些草在灶中點著,前後亂灑,不一時滿屋子發起火煙。遂提了飛魚叉,大步上船,同著妻子前後棹起槳來。呂通手執大刀立在船頭。眾人趕來,已是不及。本村人曉得岑用七的手段,恐怕惡識了他,後來惹禍,只遠遠呐喊驚他快走。見他去遠,方來救火,已燒得幾間破屋無存。 岑用七棹入湖中,正值東北順風,遂掛起蘆蓬,一時呼呼的走得水響。不消半日,早已走到君山腳下。岑用七將船系好,先上山去與兩頭目說知,遂同到船邊相請上山。岑用七同妻子在後,不一時同入軒轅廟中相見。花茂、呂通訴說前後事情以及投夥相庇之事。郝雄、張傑聽了大喜,相留款待。這是岑用七相引花茂、呂通洞庭湖君山初入夥。 次日,花茂即使人去打聽柏堅以及妻子下落,又向郝雄、張傑細述楊么好處,並說些天雄山的好話。二人聽了大喜,遂吩咐手下以後不可混劫。 且說這天雄山殺退了官軍,因見不曾全退,何能因又設計,過不幾日,直追殺得抱頭鼠竄,一時瓦解,方回上山來作慶賀筵席,遂商議去救花茂。早有前日打發的那兩個探事小校回來,細細報說起解到大樹坡,呂通劫救,岑用七相引上了洞庭湖君山入夥。眾人聽了大喜,即報知張氏,張氏一時無限歡喜,遂先使人去通知。又不一日,柏堅親送張氏到君山。夫妻相見,歡喜非常,十分感激柏堅。柏堅因是先上了天雄山,又因妻子在彼,遂別了花茂、呂通等回來。自此天雄、君山兩處不時往來,比前十分興旺。 這邰元在山不覺住了三個多月,因記念月仙在家,便要辭別下山。當不得眾兄弟再三苦留,只得又住了數日,方才立意要回。眾人只得備酒餞別,各出金帛與他並疊包裹。邰元腰懸利刃,手提鐵鐧,相別下山。一路買酒食肉慢慢行來。 如今且將這王月仙在家的事細細說出。原來邰元這頭親事,當日是他母舅作主,將他入贅在漢陽東門內豔冶街王家成親。這王家是積祖相傳穿珠點翠的,叫做王志。他夫妻年老無子,只生得這個女兒。因是中秋夜生的,故此取名月仙。他自小生得眉目秀麗,十分乖巧。到了十三四歲上,一發出落得身材嫋娜如風前弱柳般,一個面龐比海棠還嬌嫩三分。日日幫著父母穿些花朵,父母十分愛她。 這王志住的房子是一樓兩進,門前樓下就是鋪面。王志日在鋪中招攬生活。因月仙近日穿出花朵鮮巧玲瓏,人家只認做是王志手段精巧,俱來尋他。生意比前十分興頭。夫妻有了這個女兒幫手,又是獨養女兒,便不舍嫁她出去,要招個好女婿來家,靠他養老。因有了這個主意,再不輕易向人開口。幾個做媒的議親,不是嫌人家弟兄多,便是嫌他有拘管,及至沒拘管沒弟兄的,又嫌他沒聲名,持不得家業。故此窮的不肯攀,富的又不肯來就,只管將月仙的好事蹉跎下來。 這月仙既賦此麗質,便有一種慧性,每每遇春難綰,秋到無聊。兩個父母全不曉得他的苦楚,她又不好明言,只好撚花作笑,弄珠想圓。有時獨撫樓頭,常恨難逢擲果;現身櫃側,每嗟虛設當爐。早已被人垂涎羡慕,有的望想竊桃,有的願納太平錢十萬,俱托媒人來求說,王志只是不允。這些人便在背後稱美說豔,故此將這條街起個新名叫是豔冶街。 這些人見王志決不肯應承親事,遂有恃強使勢來量壓他,甚至有回惱了,上門來罵的。弄得王志夫婦俱沒法起來。恰好一日有個撮合人,說起邰元肯與人招贅,又無父母弟兄拘管。王志夫婦二人聽了,便十分歡喜道:「他父親當日在此鎮守,大小也是個官兒。又聞他勇力異常,等他日後做個武官,也不枉了女兒這般貌美。況且有了他來家,免得受人閒氣。」 遂一口應承,不論財禮多寡,擇日將邰元招贅了來家。果見邰元身材魁偉,相貌堂堂,老夫婦十分歡喜。當夜邰元與月仙在前面樓上成親。果是一對少年夫婦,十分恩受。 不覺過了月餘。誰知邰元要在筋骨力氣上做地步,不肯向枕席被窩中用工夫。雖是貪愛月仙姿色,也只點景而已。到了後來,漸漸看得若有若無,終日出門,自去尋人吃酒,沉醉回來,只鼾呼到曉,竟將月仙十年待字想嫁的苦心,一旦沒處安排。街坊人聽見王月仙招贅了邰元,盡皆吐舌,不敢再來探望。故此,邰元做親年餘,早出晚歸,相安無事。不期這日,天雄山弟兄著人悄悄請他。邰元見是求助,遂在王志夫婦並月仙面前,只說有當日父親的同官相請,此去不過一兩月便回,遂收拾出門自去。 這月仙初離丈夫,一時覺得心中難過。到了夜間,因暗想道:「他在家中也自枉然,到束得人不自在,只索由他去罷了。」 便自過了一夜。次日起來,臨窗梳洗,對鏡修眉。不一時吃過了早食,便拿些珠翠到樓上來穿點消遣,遂除去了兩扇紗窗坐下,便自穿點,覺得比往日十分適意。穿點倦來,便探頭看些街上過往閒人。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