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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回 青面獸北京鬥武 急先鋒東郭爭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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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中書看時，〔金夾批：梁中書看一看。〕不是別人，卻是大名府留守司正牌軍索超。〔袁眉批：不與李成、聞達一處說出，有識。〕為是他性急，撮鹽入火，為國家面上只要爭氣，當先廝殺：〔袁夾批：提醒忠義字。〕以此人都叫他做急先鋒。〔金夾批：梁中書看出姓名來。〕 李成聽得，便下將台來，直到廳前稟覆道：「相公，這楊志既是殿司制使，必然好武藝，須知周謹不是對手。正好與索正牌比試武藝，便見優劣。」 梁中書聽了，心中想道：「我指望一力要抬舉楊志，眾將不伏；一發等他贏了索超，他們也死而無怨，卻無話說。」 梁中書隨即喚楊志上廳，問道：「你與索超比試武藝，如何？」 楊志稟道：「恩相將令，安敢有違。」 梁中書道：「既然如此，你去廳後換了裝束，好生披掛。」〔金夾批：凡寫梁中書著意處，當知不為當日演武出色，總為後文生辰綱伏線耳。〕教甲仗庫隨行官吏取應用軍器給與，就叫：「牽我的戰馬借與楊志騎。——小心在意，休覷得等閒。」〔金夾批：異樣色澤。〕楊志謝了。自去結束。 卻說李成分付索超道：〔金夾批：非為李成愛索超也，只為如此一襯，便令梁中書之愛楊志，加倍出色，故特特加意寫來，總為生辰綱渲染耳。〕「你卻難比別人。周謹是你徒弟，先自輸了，你若有些疏失，吃他把大名府軍官都看得輕了。我有一匹慣曾上陣的戰馬並一副披掛，都借與你。小心在意，休教折了銳氣！」 〔金夾批：陪出一匹馬，愈顯前文異樣色澤。〕〔袁眉批：兩邊囑咐，情事相對，而語有伸縮出入，全不覺其板煞。〕 索超謝了，也自去結束。 梁中書起身，走出階前來。從人移轉銀交椅，直到月臺欄幹邊放下。〔金夾批：如此一段落索文字，偏要寫他兩番，又不重複，又不棘手，真是奇才大筆。〕〔容夾批：畫。〕〔袁眉批：移坐一番，更見精采，此等用意，極細極變極真。〕梁中書坐定，〔金夾批：第一段。〕左右隻候兩行，〔金夾批：第二段。〕喚打傘的撐開那把銀葫蘆頂茶褐羅三簷涼傘來蓋定在梁中書背後。 〔金夾批：第三段。○異樣景色，前文所無。〕〔容眉批：閑處都不放過，神手神手。〕 將臺上傳下將令，〔金夾批：第四段。〕早把紅旗招動。兩邊金鼓齊鳴，〔金夾批：第五段。〕發一通擂，〔金夾批：第六段。〕去那教場中兩陣內各放了個炮。〔金夾批：第七段。〕炮響處，索超跑馬入陣內，藏在門旗下；楊志也從陣前跑馬入軍中，直到門旗背後，〔金夾批：第八段。〕將臺上又把黃旗招動，〔金夾批：第九段。〕又發了一通擂。〔金夾批：第十段。〕兩軍齊呐一聲喊，〔金夾批：第十一段。〕教場中誰敢做聲，靜蕩蕩的。〔金夾批：第十二段。〕再一聲鑼響，扯起淨平白旗，兩下眾官沒一個敢走動胡言說話，靜靜地立著。〔金夾批：第十三段。〕 將臺上又把青旗招動。〔金夾批：第十四段。〕只見第三通戰鼓響處，去那左邊陣內門旗下，看看分開〔容眉批：出陣處都如畫，異哉此人，奇哉此文。〕鸞鈴響處，閃出正牌軍索超，直到陣前，〔金夾批：出索超。〕兜住馬，〔金夾批：出馬。〕拿軍器在手，〔金夾批：出兵器。〕果是英雄！但是：〔金夾批：眾人看出。〕頭戴一頂熟鋼獅子盔，〔金夾批：黑盔。〕腦袋鬥後來一顆紅纓；〔金夾批：紅纓。〕身披一副鐵葉攢成鎧甲；〔金夾批：鐵甲。〕腰系一條金獸面束帶，〔金夾批：金帶。〕前後兩面青銅護心鏡；〔金夾批：前後鏡。〕上籠著一領緋紅團花袍，〔金夾批：紅袍。〕上面垂兩條綠絨縷領帶；〔金夾批：綠帶。〕下穿一支斜皮氣跨靴；〔金夾批：斜皮靴。〕左帶一張弓，右懸一壺箭；手裡橫著一柄金蘸斧，〔金夾批：金蘸斧。〕坐下李都監那匹慣戰能征雪白馬。〔金夾批：白馬。○好索超。〕右邊陣內門旗下，看看分開鸞鈴響處，楊志提手中槍出馬直至陣前，〔金夾批：楊志槍馬一句出。〕勒住馬，橫著槍在手，〔金夾批：馬、槍。〕果是勇猛！但是：頭戴一頂鋪霜耀日鑌鐵盔，〔金夾批：白盔。〕上撒著一把青纓；〔金夾批：青纓。〕身穿一副鉤嵌梅花榆葉甲，〔金夾批：銅甲。〕系一條紅絨打就勒甲絛，〔金夾批：紅絛。〕前後獸面掩心；〔金夾批：前後獸面。〕上籠著一領白羅生色花袍，〔金夾批：白袍。〕垂著條紫絨飛帶；〔金夾批：紫帶。〕腳登一支黃皮襯底靴；〔金夾批：黃皮靴。〕一張皮靶弓，數根鑿子箭；手中挺著渾鐵點鋼槍，〔金夾批：渾鐵槍。〕騎的是梁中書那匹火塊赤千里嘶風馬。 〔金夾批：紅馬。○好楊志。〕〔金眉批：二將披掛五彩間錯處，俱要記得分明。凡此書有兩人相對處，不寫打扮即已，若寫打扮，皆作者特地將五彩間錯配對而出，不可忽過也。○今快友相聚，賭記水滸，孰不成誦，然終以略涉之故，有負良史苦心，實惟不少。今願與天下快人約，如遇豆棚茗椀，提及水滸之次，便當以楊、索如何結束為題，以差漏一色為罰一籌，則庶乎可以冥謝耐庵也。〕 兩邊軍將暗暗地喝采：雖不知武藝如何，先見威風出眾。〔金夾批：第十五段。〕 正南上旗牌官拿著銷金「令」字旗，驟馬而來，喝道：「奉相公鈞旨，教你兩個俱各用心。如有虧誤處，定行責罰；若是贏時，多有重賞。」〔金夾批：第十六段。〕二人得令，縱馬出陣，都到教場中心。兩馬相交，〔金夾批：兩匹馬。〕二般兵器並舉。〔金夾批：兩般兵器。〕索超忿怒，輪手中大斧，拍馬來戰楊志；楊志逞威，撚手中神槍來迎索超。兩個在教場中間，將台前面。二將相交，各賭平生本事。一來一往，一去一回；四條臂膊縱橫，八支馬蹄撩亂。〔金夾批：第十七段。〕兩個鬥到五十餘合，不分勝敗。 〔金夾批：第十八段，○此處已是五十餘合矣，今欲出力寫二人不相下處，則即雲一千餘合，亦只是四個字，讀去全然無有精采也。此特特以五十餘合句作一番，又遍寫滿教場人好看作一番，又以收軍鑼響不肯住句作一番，於是讀者方覺為時最久，真有戰苦陣雲深之歎也。〕 月臺上樑中書看得呆了。 〔金夾批：不寫索、楊，卻去寫梁中書，當知非寫梁中書也，正深于寫索超、楊志也。〕 兩邊眾軍官看了，喝采不迭。 〔金夾批：不寫索、楊，卻去寫兩邊軍官。〕 陣前上軍士們遞相廝覷，道：「我們做了許多年軍，也曾出了幾遭征，何曾見這等一對好漢廝殺！」 〔金夾批：不寫索、楊，卻去寫陣上軍士。〕〔容夾批：好點綴。〕 李成，聞達，在將臺上不住聲叫道：「好鬥！」 〔金夾批：不寫索、楊，卻去寫李成，聞達。○要看他凡四段，每段還他一個位置，如梁中書則在月臺上，眾軍官則在月臺上樑中書兩邊，軍士們則在陣面上，李成、聞達則在將臺上。又要看他每一等人，有一等人身分。如梁中書只是呆了，是個文官身分。眾軍官便喝采，是個眾官身分。軍士們便說出許多話，是眾人身分。李成、聞達叫好鬥，是兩個大將身分。真是如花似火之文。○第十九段。〕 〔金眉批：一段寫滿教場眼睛都在兩人身上，卻不知作者眼睛乃在滿教場人身上也。作者眼睛在滿教場人身上，遂使讀者眼睛不覺在兩人身上。真是自有筆墨未有此文也。○此段須知在史公項羽紀諸侯皆從壁上觀一句化出來。〕 聞達心上只恐兩個內傷了一個，慌忙招呼旗牌官飛來與他分了。將臺上忽的一聲鑼響，〔金夾批：第二十段。〕楊志和索超鬥到是處，各自要爭功，那裡肯回馬。〔金夾批：第二十一段。○寫兩人，又帶寫二馬。〕〔容夾批：好形容。〕旗牌官飛來叫道：「兩個好漢歇了，相公有令！」〔金夾批：第二十二段。〕楊志、索超，〔金夾批：兩個人。〕方才收了手中軍器，〔金夾批：兩般兵器。〕勒坐下馬，〔金夾批：兩匹馬。〕各跑回本陣來，〔金夾批：第二十三段。〕立馬在旗下〔金夾批：收到兩陣門旗下，妙絕。〕看那梁中書，〔金夾批：收到梁中書。〕只等將令。〔金夾批：收完許多紅旗、黃旗、白旗、青旗。〕李成、聞達，下將台來，直到月臺下，〔金夾批：精細庠序。〕稟覆梁中書道：「相公，據這兩個武藝一般，皆可重用。」 梁中書大喜，〔金夾批：主句。〕傳下將令，喚楊志、索超。旗牌官傳令，喚兩個到廳前，〔金夾批：梁中書不自喚，精細庠序。○第二十四段。〕都下了馬。〔金夾批：兩匹馬。〕小校接了二人的軍器。〔金夾批：兩般兵器。〕兩個都上廳來，〔金夾批：兩個。○上廳來。〕躬身聽令。〔金夾批：第二十五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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