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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 豹子頭慘烹高衙內 筍冠仙戲阻宋公明 卻說高世德在曹州府署後花廳飲酒,聞報梁山泊兵來,大吃一驚,往後便倒。左右急忙叫喚,半晌方才蘇醒,早已驚魂離體,蕩魄去身,連話也說不出了,瞪著兩隻眼睛,向左右道:「……這……這……這便怎處?」 忽又聞報道:「賊兵在北門外殺狗嶺,分三營屯紮。」 原來那殺狗嶺離城尚有五十餘里,世德聽了稍為放心,只是呆坐著椅子上,一無號令。忽報:「梁都監親來請見,已到廳上。」 高世德只得出迎,一見梁橫,也無別話,便問道:「賊兵回梁山否?」 梁橫見他如此昏憒,心中暗急,便道:「那有這等容易事,賊兵銳氣方盛,明日小將擬開城決一死戰。探得梁山賊軍,先鋒姓林名沖,好生了得。小將現已傳令緊閉各門,趕運灰瓶石子,上城堵禦,特請相公速為劃策。戰陣之事在小將,謀畫之權在相公。軍情緊急,小將要去分派營務,准於五鼓再來,一同上城罷。」 高世德一聽得「林冲」二字,已經三魂失了兩魂;再聽見要他上城,連那嚇剩的一魂也不知去向了,戰兢兢的對梁橫道:「小弟今日有些頭疼發熱,那個林教頭之事,總托將軍做主調停。明日如小弟退熱,總陪將軍同去。」 梁橫料其懦弱飾避,只說「再會,再會」,即便起身去了。回到衙署,只見大小將弁兵丁,已在衙前聽候號令。梁橫進署,急悶異常,暗想道:「一木焉能支大廈!賊勢如此猖狂,曹州地方遼闊,偏又遇著這一個高知府,本城紳士中又無勇敢之才,又可惜天河樓的武解元上省去了,如何是好?」 躊躇一回,便發令派將領兵鎮守各門,左右將兵都紛紛得令而去。一面吩咐防禦張金彪、提轄王登榜:「速選弓弩手三百名,防守北門;再選精兵八百名,明日黎明隨同出北門。齊心協力,剿除草寇。」 二人同聲答應。當夜分派已定,一面再遣細作探聽梁山來將兵馬人數。 原來宋江依吳用之計,將大兵屯在兗州,先遣凌振、戴全往曹州按計行事,再與吳用商議派將點兵之事。只見林冲立起身來道:「小弟願效微力,取這城池雙手奉上。」 宋江、吳用齊道:「甚好。」 便令林冲領二千人馬為前隊。一面傳令到濮州,調劉唐、杜遷,帶隨身軍漢四百名,來輔佐林冲,一同前去。卷旗息鼓,潛師進發。吳用便對宋江道:「此事還須兄長同小弟親自一行。」 宋江道:「這是何故?」 吳用道:「小弟初意,原不貪曹州土地。但曹州地近黃河,為東京出入之通衢。破得曹州,且弗退兵,看形勢可據則據之。此亦兵家得尺則尺,得寸則寸之道也。」 宋江大喜,便道:「就是林兄弟這枝人馬,也須小可與軍師親自策應。」 所有兗州的兵將都不調動,攻猿臂寨的兵將都發回山寨,獨留呂方、郭盛、戴宗、時遷四人,調撥二千人馬,隨同接應。 不日,林冲的前隊已到了曹州府北門外殺狗嶺,林冲便要攻城。忽聞後隊流星報馬飛到道:「軍師有令:凌頭領在城內未曾兩打照會,須先差心腹人潛入城中,暗遞號令,然後內外合應施行。」 林冲只得就在殺狗嶺安營屯紮,先遣人密入城中去知會凌振。這裡林冲領中營,劉唐領左營,杜遷領右營。安營方畢,只見戴全氣急敗壞奔來。林冲大驚,忙問何事。戴全道:「自那日小弟同凌兄先到曹州,恐有人認識,在西門外張魁兄弟家裡,便托張魁差人導引凌兄,入城行計。只道安排已畢,不知何人在那高知府前告出小弟潛匿之處。那高知府便來追拿,幸張魁兄弟先將我放走了,只是張魁已被拿入城去了。」 林冲道:「這事怎了?」 戴全道:「幸喜凌兄這條計尚未破出。小弟此來,特請林兄長急速攻城,深恐凌兄密計再泄,不但張魁兄弟及小兒性命不保,就是你我的冤氣又不知何日出也。」 正在商議襲城。只見先差去的那心腹人飛跑轉來道:「曹州府已各門緊閉,嚴兵把守,小人無從進去。」 林冲驚道:「我們潛師前來,路上人不知,鬼不覺,怎麼吃那廝先曉得了?」 戴全道:「梁橫那廝甚是精明,此地離城不遠,焉有不知!」 正說間,宋江、吳用後軍已到。林冲便將心腹人不能入城的話告知吳用,吳用躊躇半晌道:「如凌振失陷,我從前那番劃策已置之無用了,只有煩眾兄弟悉力攻城,再相機宜。如凌兄弟不曾失陷,我前計仍好施行。此刻曹州城裡已曉得我梁山兵到,豈凌兄弟反有不知之理,我們只管攻城,也不必知會凌振了。今日已晚,孩兒們辛苦,何爭這一夜,明日五更再行定計。但我本意原欲襲城,今番變作攻城也。」 忽撚髭沉思一回,便吩咐左右快往後營,叫時遷前來。須臾時遷進來,吳用道:「你從城角僻靜處,悄悄越城進去。如會著了凌振,你可幫同舉事;如已知凌振失陷,我計已破,有你在內,亦可相機策應。」 這邊吳用正在施設事務,那邊高世德在廳上見梁橫已去,便一步步的挨進內房,對妻子道:「夫人,我真個有點發熱了。」 其妻愁容滿面道:「怎好?相公素來心氣不足,今日又受此大驚。」 世德道:「那個林衝殺來了,梁都監要我同去。我早知道有這等禍事,那時節不該斡辦曹州的。」 世德懊悶非常,那兩個嬌妾不識時務,還要相會長相公短的溫存,不知主人命在呼吸,那裡還敢幹那風流。世德足足的愁到五更,僕婦進來傳言道:「外面請相公了,梁將軍在廳上也。」 世德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慢慢的走出外來,只見梁都監站在客廳當中,全身披掛,倒豎濃眉,滿臉殺氣騰騰,雙手叉著腰間,開言道:「天將亮了,人馬已齊,相會速請上馬。」 世德呆了半晌,回言道:「我只好不去。將軍,你摸摸我的頭看,當真受了暑熱了。」 梁橫大聲道:「壞了,壞了!」 也不回言,大踏步往外就走。上了馬,出了知府衙門,帶同張金彪、王登榜並大隊人馬,直到北門。只聽城外喊聲大振,賊兵已抵北門。梁橫傳令開門,放下吊橋,一馬當先飛出,那張王二將督領人馬隨後渡過吊橋,擺成陣勢。那邊林冲、劉唐、杜遷早已列陣等待。梁橫提槍先出,大叫道:「叛逆狂徒,快來納命!」 林冲挺矛而出,看那梁橫身長八尺,年近五旬,額闊腮方,臉如重棗,額下長須飄揚腦後,全身黃金盔甲,坐下烏騅名馬,凜凜威風,真是一員虎將。林冲便橫矛拱手道:「來者莫非都監梁將軍麼?」 梁橫遭:「然也。」 林冲道:「梁將軍聽者:俺林冲此來,不為別人,你速將那做知府的高小畜生捆縛獻上,免你合城老小性命。」 梁橫大怒,罵道:「亂賊狂言,看槍!」 說罷拍馬過來,林冲挺矛相拒,兩陣呐喊,鼓角喧天。二英雄怒馬相交,槍矛並舉,大戰一百餘合,不分勝負。那邊梁山營裡惱動了赤髮鬼劉唐,潑刺刺一馬橫沖,舉刀助戰。杜遷見劉唐出陣,也便拍馬相攻。林冲、劉唐、杜遷三戰梁橫,梁橫手裡尚可招架,心中卻也驚慌。這邊官軍陣上張王二將,也拍馬前來幫助。六人六馬,攪作一團,兩陣喊聲不絕。又戰到四十余合,張金彪、王登榜原非梁山敵手,林冲看他二人漸漸軟了,便順手掣轉蛇矛,向張金彪咽喉一刺,張金彪早已落馬。王登榜見張金彪陣亡,慌得手法愈亂,被劉唐乘間一刀,砍傷右臂。彼時杜遷逼得梁橫緊急,林冲抽空順手一矛,刺入王登榜左脅,嗚呼哀哉。梁橫無心戀戰,趁林冲矛尚未起,便把槍向前一架,偷縫兒跳出垓心,回馬便走。行不數步,只見北門西偏城角天崩地裂的一聲響亮,濃煙沖起,日暗天昏。那城磚巨石飛入九霄,磨盤也似的虛空旋轉。城內人聲鼎沸。卻是凌振奉吳軍師密計,在城內栽埋的地雷,至今發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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