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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且說賊兵敗回青雲山,宋江正差時遷來探聽消息,吳用大驚。查點人馬,壞了孔亮、楊春二位頭領,傷了張清、周通二位頭領,失陷了白勝一位頭領,李逵被火燒去髭須,風沙眯了兩眼,先已救回山寨,其餘馬步頭目軍兵折了五千餘人,此外中箭著槍受傷者無數,雖打破地處村莊,得了許多錢糧油水,金銀子女,卻是功不補患,吳用大怒道:「吾自用兵以來,未嘗遭此大敗。今誤了眾位兄弟,皆我之罪。」

  一面差戴宗、時遷先回梁山報信,「我隨後就回,誓必興兵滅了沂州府、景陽鎮,以報此恨。」

  便問狄雷道:「白勝兄弟失陷在城內,怎生去救得他出?」

  狄雷道:「聞得那東城防禦阮其祥,這人最貪財,高封最聽信他。小弟差人去他那裡,多費些金銀,通了關節,先留了白勝的性命,再去劫牢救他。」

  吳用道:「正合吾意。我恐沂州城內經此一番,加緊防備,倘劫牢不便,不如誘他解上濟南,就半路上救他也妙。須要機密小心。」

  便留周通、張清在青雲山養病,李逵兩眼已好,同了吳用回梁山。

  卻說戴宗、時遷回梁山報與宋江,宋江大怒,便要盡起山寨兵前往報仇。戴宗道:「軍師就回,待他來商量。」

  不日,吳用同眾好漢一齊回山,宋江便議起兵。吳用道:「要報此仇,非大隊兵馬,必不濟事。雲天彪那廝極會用兵,更兼高封有妖法,須得公孫先生一行。只是這一番廝殺,若非曠日持久,不能成功。東京一路,雖不必憂,也防趙頭兒另委別個,可叫梁世傑夫妻再寫信去,托他丈人周旋。別的都不害事,我只恐大隊兵馬一出,運糧之路甚是不便,兗州府飛虎寨的兵馬雖不敢十分猖獗,他若來劫我糧草,阻我歸路,這個伎倆卻能。那時瞻前顧後,卻甚費力。那飛虎寨總管真茂,雖也有些武藝兵法,卻為人狐疑不決;那兗州知府,更不在話下。小生之意,不如先去打破了兗州、飛虎寨兩處,一者絕了後患,二者也好取那裡錢糧使用。那時長驅大進,直搗沂州,還怕什麼!猿臂賽仍不歸順,便一總剿滅了他。」

  宋江道:「此計最妙。」

  當日便點李應、杜興、孫立、孫新、顧大嫂、樂和、鄒淵、鄒閏、解珍、解寶、時遷,共十一位頭領,帶領馬步軍三萬,吳學究為軍師,——倘若得了兩處,便分派十一位頭領鎮守。——克日興兵。又差楊雄、石秀,往青雲山助狄雷,救白勝。按下慢表。

  卻說那日雲天彪大敗賊眾,掌得勝鼓收兵,會合了高封、黃魁。天彪請高封速發號令,撫救百姓,一面申報都省,並查勘被難地段人口,分別賑恤。天彪又對高封道:「李飛豹這人,才勇出眾,堪以重用。屈在鄉練,卻是可惜。」

  高封道:「我早晚便保舉他升授團練,調去沂州城外西安營把守。」

  天彪別了高封,領兵回景陽鎮,發放三軍都畢,即忙差得力。軍弁去探聽劉廣家口人等的消息。正要退衙,只見轅門官稟道:「沂州有一差官,說有機密事稟見相公。」

  雲天彪喚來,只見那人相貌清奇,吏員打扮,向天彪聲喏施禮。天彪一看,在劉廣莊上也曾會過,認得是沂州的當案孔目孔厚。天彪大喜,忙下座答揖,讓到客廳相見。天彪道:「先生何事到此?沂州保全,幸仗先生之力。」

  孔厚道:「小吏有機密事稟報。」

  天彪道:「左右皆吾心腹,但說不妨。」

  孔厚道:「阮其祥那廝,苦死要與令親劉防禦作對,昨日在亂軍中撞著劉大公子背負著祖母逃難,他竟把作賊人擒捉。劉大公子寡不敵眾,連劉母都遭那廝擒去,卻特地瞞著總管。阮其祥又買通白勝,誣扳劉防禦父子作梁山內線,拷逼劉防禦的財帛。大公子不招,已吃了刑法,連劉母也下在班館。今日又接著高太尉文書,說東京捉著了陳希真家內王蒼頭,從張百戶處追出劉防禦的回書,已知陳希真藏匿在劉廣家。提出劉公子未審問,公子抵死不肯承認。高封將劉母請入後堂,甜言哄騙,劉母卻被他賺出來。現在嚴拿劉廣、陳希真,那劉母並大公子眼見難活。小吏官微職小,拗不過,因想總管相公是他至親,特地偷身來此商量,怎生救得。」

  天彪聽罷大驚,想了半晌,說道:「我無別法,只有去向高封處替他二人分剖。但他二人此時不知在何處。多感先生大德,請先回府,下官即來也。舍親在獄,山高水低,還望足下照看。」

  天彪送禮厚去了,獨坐書齋,半晌沒擺佈處。正待喚從人備馬上府,忽報劉二公子到,求見。天彪大喜,忙接進來。劉麟拜見畢,訴說:「全家避難在龍門廠雷祖廟內,家祖母並家兄都失散了,本要去投孔厚,因小妹慧娘說城中殺氣甚盛,為此不敢去。家父說只好聒噪太親翁,來此暫住幾日,再購房產。」

  天彪道:「賢任只知其一,現在宅上另有一起奇禍,孔厚才去……」

  便把上項事說了一遍。劉麟大驚,幾乎跌倒,便道:「太親翁可好相救?」

  天彪道:「事不宜遲,你速去請你爹爹一干人,先來我處躲避。便避不得,也送到我父親處。令祖母、令兄,我再設法去救、我棄了官也不打緊,好歹要與高封剖個曲直。你快去,我便上沂州府也。」

  劉麟忙出街上馬,飛奔回龍門廠去了。這裡天彪帶了三五十個親隨,都是關西大漢,各跨口腰刀,飛奔沂州。

  卻說劉麟一口氣到了雷祖廟,報知此事。眾人一齊大驚,劉廣叫苦道:「這卻怎好?既蒙雲親家高誼,不如就去。他與高封同僚,或說得下。」

  希真道:「斷乎去不得!去了不但自己無益,反害了雲親家。若到雲太公處,千里迢迢,帶著老小逃難,更不穩便。高封那廝怎肯聽人情,雲親家不去說還好;今已去說,雲親家為人心腸耿直,性如烈火,素來又看不得高封,不來頭與高封鬧起來,這禍愈速。我想這事,皆是我來害你,怎敢不生條計救太親母、賢甥還你。」

  劉廣道:「姨丈怎說這話,你只要有妙策救得我的娘,要我怎地,我都依你。」

  正說間,只見雲天彪著體己人到。劉廣喚到樓上,那人呈上書信,說:「家老爺快請二位老爺並官眷,速到景陽鎮去。現在城裡城外各鄉村,挨門逐戶查拿二位老爺。若不趁早動身,必遭毒手。」

  希真答道:「雖承尊上救援,我們委實去不得,去了兩邊不美。我寫回信與你,多多拜謝尊上。」

  希真便寫信謝天彪,又勸他從長計較。切不可與高封惡識,便將信付了那體己人。那體己人又苦勸告了幾番,劉廣、希真是不肯,那人只得領了回書去了。慧娘道:「此事藥線最緊,既要救祖母、大哥,又要避得自己之難,大姨夫速速定計。」

  希真道:「自然。」

  麗卿道:「孩兒不如同爹爹趕進城去,刺殺了高封、阮其祥兩個狗頭,豈不完結了。」

  希真道:「你不要來亂說。」

  希真打發一個精細莊客,踅進城去,到孔厚家探消息。那莊客領命,又恐天晚趕不出城,急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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