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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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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道:「這是董兄弟忒會笑,笑臉被做丈夫的占盡了,還有什麼給女人笑呢?」 花榮道:「做丈夫的,各人情性不同,象妹丈,你便是不常見笑臉。」 秦明道:「你叫我笑什麼呢?」 花榮拍著外甥道:「教阿爺笑。」〔滑稽之至。〕 秦明道:「這倒不錯。咄!生下就是小強盜,如何不給人笑話?」 花榮知道秦明脾氣,也不多論,逗一回小孩,起身告辭。 一夜沉思,次早來看董平。董平得安道全如藥調解,胸心稍寬,他娘子程氏帶幾個下人來抬董平回家養病。花榮見過了禮,卻暗暗看她神情,雖是有幾分愁悶之顏,指揮吩咐,非常從容幹練,不現出絲毫倉惶恐懼的神氣。〔活繪出一個女中丈夫來。〕心下遲疑。回來,便叫嘍囉請燕青、石秀。二人請到,坐下來,花榮便請他將賈氏同潘巧雲當日情形,從頭至尾講說一遍。靜聽半天,不覺搖頭。二人奇怪起來。花榮道:「我不為別的,我要揣摩蕩婦的性格,可象我所猜的人不像?」〔繪聲繪影。〕 二人道:「象麼?」 花榮連道:「不像,不像!」 石秀問道:「究竟象誰不像誰?」 花榮方才將董平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二人,道:「公明哥哥急於要把這事弄澈底,小弟因外邊摸頭不著,所以疑心到他家裡人。但是照你們二人說來,此人畢竟不像有外心的,是我錯了。」 燕青拍手大笑。花榮道:「小乙哥笑什麼?」 燕青道:「就是笑你花兄長,聰明一世,懵懂一時,怎麼會悟不來?」 石秀道:「小乙哥,請你老實說,怎樣是聰明?怎樣是懵懂?」 燕青忍笑道:「老實說,你去問董大哥,泰山何在?」 二句話,花、石兩人齊跳起來道:「到底小乙哥聰明!」 燕青道:「且慢著!這不過推想的話,不能做憑據。而且不好出口,究竟有無事實,還夠費點子心思。須趁早去他家裡踏勘,遲日怕改動形跡。」 當下三人計較已定,逕到董平家來。董平神氣,似乎又好一些,倚在榻上。娘子坐在旁邊,三人都招呼了。問候幾句,燕青要看放酒瓶所在。董平叫娘子指點他們到堂屋東首廂房裡。開門看時,擺滿盛酒的瓶子,十個一排,好幾排,方方整整,擺在一處。那些空瓶,顛顛倒倒亂在四邊。三人看過退出。董平問:「看出什麼形跡沒有?」 三人含糊應了幾句。卻問:「董平,這一次酒瓶是甚人拿給兄長的?」 董平道:「是我自己拿的。」 花榮道:「平時都自己去拿麼?」 董平道:「我素來歡喜自己動手。」 三人也不再問,看時候不早,起身告辭。 〔陸放翁詩云:「天機雲錦為我用,剪裁妙處非刀尺。」我讀此文,作如是想。若以具偵探家手段目之,則猶渺乎其小。〕 走出門來,花榮邀二人同到林沖那裡。林沖已將置酒的頭目盤問半天,只不得頭腦。見花榮來,忙問:「花兄弟,這事有些下落沒有?」 花榮拍燕青肩頭道:「錦囊在此,問他罷?」 燕青道:「花兄長休要取笑。」 便把剛才計較,和眼見情形,講過一遍道:「小弟和花、石兩兄長說過,那瓶上和地上的灰印,是一個線索。酒瓶在廂房地面,是排做方形,橫直都成行。現在還留著不曾開過的六十六瓶,共直行七行。董兄長吃的,是第七行第四瓶。我們在第六行第四瓶浮灰上發現指印兩顆,那印子比我們指頭瘦削許多,明是女人指印。〔文筆細膩極矣。「明是女人指印」一語是承前啟後的一大關鍵。〕地面在離瓶五六寸光景,浮灰上又有兩個弓鞋印子,前深後淺,推想起來,是人蹲在地上的緣故。因為蹲著做事,身子傾向前來,腳尖用力,印子自然前深後淺。再者我們看那放過酒瓶的地方,瓶底在灰上,每留一圈圓印,只董兄弟現吃的第七行第四瓶,雖然拿去,地下則疊著兩圈圓印,分明是拿起又放下的痕跡。可想瓶裡的毒是這時候加入,不是本來有的。推想所以要在原地做手腳,也無非為避人眼目。」 林沖聽得出神,只顧點頭。燕青又道:「小弟聽說,這置酒小頭目新娶婦人,是董家嫂子身邊丫鬟,現在日裡還進去伺候。可趁晚間叫來,問問夫妻的情形。再者我們山寨裡原沒藥店,這木鱉子何處得來?小弟想:這合蒙汗藥時,要摻這件東西,這一件須在山下四處酒店裡去問一問。最是孫二娘、顧大嫂兩位女頭領處仔細訪訪。」 林沖道:「這話果然不錯。我這裡便叫那頭目去帶他婦人來,請小乙哥在這裡幫我問話,請花、石兩位哥哥就此到山下飯店去。」 二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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