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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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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早,兩人背了包裹,藏好盤纏,也不帶從人,一直下山,渡過水泊。戴宗的神行法,石秀卻是第一回試新。只覺得步子一開,兩腳便似機器一般,一片白地皮,呼呼地往後退。〔繪聲繪影。〕才過午牌時分,便到了兗州。進城看時,果然街市十分冷落,一路行人,好多都帶菜色。尋到西門城外,問一個挑柴的,知道騾馬行間壁,有個炒貨店,店老闆姓唐。兩人依著言語走去,只見一間門面,也還寬綽,半邊堆了些蒲包口袋之類,都是實實的。那半邊安張小小櫃臺,櫃臺裡有個瘦長漢子,正坐著撥算盤。〔文筆細膩。〕石秀上前拱手請問:「有位唐老闆,可是這裡?」 漢子見問,忙忙立起道:「尊駕從哪裡來?」 石秀告稱:「從朱家飯店帶信來的。」 漢子連忙起來請裡坐,石秀招呼戴宗一齊進去。漢子一面叫他那蓬頭髮的渾家,出來招呼店面生意,自己卻同二人到後面一間空地。唐牛兒雖小本生意,因為每年受宋江津貼,也理會得江湖情義。當下留二人住下,招待十分親熱。 二人談起世事,原來鬧荒的是滕縣,本年兗州府屬各處都荒,只滕縣人民執拗,知縣又極愛惜人民,不料反因此鬧了一場。連兗州府兵馬總管,也因彈壓不力,被上司撤了任。知府護了總管的印,兼文武兩篆,格外威風起來。許多鄉民荒年之際,眼巴巴只望賑濟,哪裡有氣力來再鬧。〔縈帶前文,恰中繩墨。〕幾個稍為強梁的,也都避禍四散。二人看唐牛兒膽小,不便說出所以。唐牛兒也只道宋江手下頭目,過此訪友,不幾日便去。兩人細心四處打聽,才知兗州的兵防全不注意,府庫卻還滿滿的,城池攻守的道路,也一一看清。住得四日,便回梁山,把打聽得的呈明宋江、吳用。順便告知林沖:「高俅因和童貫爭寵被擠,謫在兗州監酒稅,果如王進所言。」 宋江、吳用因天色已晚,不便召集大眾,便先邀盧俊義、朱武到機要室商議。 這機要室是宋江受了天書石碣以後,特地建造,商量緊要軍機的。建造得十分嚴密,一般頭領,縱有緊要公事,不得吩咐,也不許進來。當下四人入內,宋江將戴、石二人所探得情形,說了一遍。朱武道:「事不宜遲,趁著文武兩印在紈絝子手裡,我們攻討,簡直不費吹灰之力。〔紈絝子不能做事,今古一轍。〕打開城來,開倉庫,賑飢民;飢民歸我,怕不似流水一般。府屬各縣,一揮可定,這是成大業立大功的開基,不可錯過。但南旺、濟寧兩路,正當南北大路。南旺營那個武職提轄不打緊,濟寧府尹從前卻知過滄州,怕不免和我們尋仇,倒要留心。」 吳用道:「過去的事,府尹未必知道是我們做的。要取兗州,倒可用不著煩心。只是另有一件,是我們山上很礙手的。為此今日先得一商才好。」 盧俊義問:「什麼事?」 只見宋江忽地微微一笑,從懷裡探出一張紙條來道:「員外,你瞧科。」 盧俊義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道:「同人等羈身水泊,淹歷歲時,莽莽前途,未知所屆,眷懷身世,感慨良多。茲訂於月之十九日夜午,集後泊東山,共為對月盟心之舉,凡我同人,各宜省記,勿得遺忘。」 下面是軍官團同人謹啟。〔一筆轉過來,叫人有意想不到的境界。〕 盧俊義不覺呵呀一聲道:「好個對月盟心!」〔是贊歎,不是痛恨。〕 朱武道:「『省記』二字,顯然有點所以,只軍官團的稱呼,太明白了,莫不是有人用計挑唆離間我們兄弟麼?」 宋江沉吟不語。吳用道:「這是昨日花兄弟給我的。他昨早去看他妹丈,他妹丈檢閱新到北口馬去了,書案上遺下這簡帖。他覺得奇怪,袖了轉來。我想秦兄弟確是軍官,軍官團是抵實了。我已托花兄弟留意,看還有幾多人在內。」 朱武道:「這字條上筆跡,也是一個推度的線索。」 宋江道:「原條我和吳軍師看過,都推度不出。吳軍師怕秦兄弟夫妻間生出誤會來,已叫花兄弟悄悄的仍舊放在那裡去了。這是我家清弟抄下的。」 吳用道:「字跡上就推度出個人來,也無益處。小可意見,這些人起心就大得很。我們是早知今日,悔不當初。如今設法消弭,還來得及。徜若他們能替我山泊裡多做幾件事,也便絕了歸路,不好變臉。」 〔又倒轉頭想到王倫逼林沖寫投名狀的老把戲。〕 盧俊義道:「如此說來,攻打兗州,正是個機會。」 〔一筆轉過去,回應攻打兗州正文。〕 吳用道:「原是如此。員外,你須設法幫我們鼓動大家點興頭才好。」 盧俊義稱:「是。」 當下四個又密密計較一番遣兵調將的事體。吳用要調武松、魯達護持中軍,宋江因上回的情形,怕魯達又不肯。吳用道:「魯兄弟是尚義氣的好男子,恩怨最是分明,這回包管無事。」 〔軍師意思是要表示上回調不動,這回到底調動,非一定要借重大和尚也。〕 盧俊義道:「楊家兄弟雖是制使出身,卻和高俅有宿仇,此次可與林頭領同領先鋒,好暢快廝殺一下。」 宋江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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