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詩詞歌賦 > 宋詞三百首箋注 | 上頁 下頁 |
鳳凰臺上憶吹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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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 ▌李清照 清照號易安居士,濟南人,格非之女、趙明誠妻。有《漱玉集》一卷,見《汲古閣詩詞雜俎》刊本,又有《四印齋所刻詞》刊本,李文輯本,趙萬里輯本。 王灼云:易安居士,京東提刑李格非之女,建康守趙明誠之妻;若本朝婦人,當推詞采第一。趙死再嫁某氏,訟而離之,晚節流蕩無歸。作長短句能曲折盡人意,輕巧尖新,姿態百出,閭巷荒淫之語,肆意落筆,自古縉紳之家,能文婦女,未見如此無顧藉也。(《碧雞漫志》) 伊世珍云:趙明誠幼時,其父將為擇婦,明誠晝寢,夢詠一書,覺來惟憶三句:「言與司合,安上已脫,芝芙草拔。」以告其父,其父為解曰:「汝殆得能文詞婦也,言與司合是『詞』字;安上已脫,是『女』字;芝芙草拔,是『之夫』二字,非謂汝為詞女之夫乎。」後李翁以女妻之,即易安也。(《嫏嬛記》) 周云:頃見易安族人,言明誠在建康日,易安每值天大雪,即頂笠披蓑,循城遠覽,以尋詩得句,必邀其夫賡和,明誠每苦之也。(《清波雜誌》) 陸遊云:張子韶對策有「桂子飄香」之語,趙明誠妻李氏嘲之曰:「露花倒影柳三變,桂子飄香張九成。」(《老學庵筆記》) 朱熹云:本朝婦人能文者,惟魏夫人及李易安二人而已。(沈雄《古今詞話》引) 黃昇云:李易安、魏夫人,使在衣冠之列,當與秦七、黃九爭雄,不徒擅名閨閣也。(《花庵詞選》) 吳衡照云:易安居士再適張汝舟,卒至對簿,有與綦處厚啟云云。宋人說部多載其事,大抵彼此衍襲,未可盡信。《宋史·李文叔傳》附見易安居士,不著此語,而容齋去德甫未遠,其載於《四筆》中無微辭也。且失節之婦,子朱子又何以稱乎,反覆推之,易安當不其然。(《蓮子居詞話》) 沈雄云:李別號易安居士,適趙明誠,明誠在太學,朔望出質衣,取半千錢,市碑文果實,歸相玩味,吟和過日。(沈雄《古今詞話》) 王士禛云:張南湖論詞派有二,一曰婉約,一曰豪放,僕謂婉約以易安為宗,豪放惟幼安稱首,皆吾濟南人,難乎為繼矣。(《花草蒙拾》) 沈謙云:男中李後主,女中李易安,極是當行本色。(《填詞雜說》) 《四庫全書提要》云:清照以一婦人而詞格乃抗軼周、柳,雖篇帙無多,固不能不寶而存之,為詞家一大宗矣。(《漱玉詞》提要) 李調元云:易安在宋諸媛中,自卓然一家,不在秦七、黃九之下,詞無一首不工,其煉處可奪夢窗之席,其麗處直參片玉之班,蓋不徒俯視巾幗,直欲壓倒鬚眉。(《雨村詞話》) 周濟云:閨秀詞惟清照最優,究苦無骨。(《介存齋論詞雜著》) 陳廷焯云:李易安獨辟門徑,居然可觀,其源自從淮海、大晟來;而鑄語則多生造,婦人有此,可謂奇矣。(《白雨齋詞話》) 沈曾植云:易安跌宕昭彰,氣調極類少遊,刻摯且兼山谷,篇章惜少,不過窺豹一斑,閨房之秀,固文士之豪也。才鋒大露,被謗始亦因此。自明以來,隨情者醉其芬馨,飛想者賞其神駿,易安有靈,後者當許為知己。漁洋稱易安、幼安為濟南二安,難乎為繼;易安為婉約主,幼安為豪放主,此論非明代諸公所及。(《菌閣瑣談》) ▼鳳凰臺上憶吹簫 香冷金猊①,被翻紅浪②,起來慵自梳頭。任寶奩③塵滿,日上簾鉤。生怕離懷別苦,多少事、欲說還休。新來瘦,非幹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者回去也,千萬遍《陽關》④,也則難留。念武陵人遠⑤,煙鎖秦樓。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 【評箋】 李攀龍云:寫其一腔臨別心神,新瘦新愁,真如秦女樓頭,聲聲有和鳴之奏。(《草堂詩餘雋》) 沈際飛云:懶說出妙。瘦為甚的?千萬遍痛甚。又云:清風朗月,陡化為楚雨巫雲;阿閣洞房,立變為離亭別墅;至文也。(《草堂詩餘正集》) 楊慎云:「欲說還休」與「怕傷郎又還休道」同意。(《詞品》) 張祖望云:「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癡語也。如巧匠運斤,毫無痕跡。(《古今詞論》引) 陳廷焯云:「新來瘦」三語,婉轉曲折,煞是妙絕。(《白雨齋詞話》) 【注解】 ① 金猊:獅形之銅香爐。 ② 紅浪:錦被上繡文。 ③ 寶奩:美麗之鏡匣。 ④ 《陽關》:原為王維七絕,後歌入樂府,以為送別之曲。 ⑤ 武陵人遠:用陶潛《桃花源記》,武陵人到桃花源事,意指所思之人遠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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