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離魂子母圈 | 上頁 下頁 |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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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屠戶陸七娘十分焦急,悔懊自己總過於小心,這種荒山裡就是跟吳青一同走有什麼妨礙,這一來非被困在山裡不可了。這一段山道兩邊全是一人高荊棘蔓草,野風陣陣,把荒草搖撼得不時向山道上倒下來,驢子不時驚竄。這頭驢是才買得日子不多,還不十分馴服,不是控制得法,幾次要被摔下去。 陸七娘連急帶累,額汗淫淫,可是連歇全不敢歇,只是盼望找到山居的人家,或是打聽道路,或是借宿一宵,天明再走,免得遇上野獸毒蛇,處於險境。眼前情勢分明是一個深谷,在這沉沉的暮色中,又覺得四下裡峰巒重疊。 陸七娘越看這種形勢越險惡,心想:天色已黑下來,我別這麼瞎撞了,我只找一個高地方,趁著僅有的餘暉,辨辨道路,看看遠處是否能找到人家。 打定主意,遂奔一座小山頂走來。往下走已不能騎著驢,牽著這匹小驢走上小山頭,往四下一望,哪還看得多遠?四下裡暝煙欲合,只有亂山起伏,極目所及,隱隱見一箭多遠外,似乎孤立著一處房屋,女屠戶陸七娘好生高興,只要找到人家,好在自己有一身本領,任憑他是幹什麼的,自己毫無所懼,興沖沖往坷坎的山道走來。趕到近前不禁嗒然若喪,趕情哪裡是甚人家,原來是一座破廟,風雨剝蝕,土蔽塵封,三面的石牆尚還沒倒,只是前面的門也沒有了,看情形是座山神廟。 女屠戶陸七娘把小驢拴在門外的一株枯樹上,任它去啃草,好在方才在來路上山溝裡已飲了它。遂走進小廟,只見裡面供桌神像全沒有了。房頂子也有好幾個洞,可稱得起四壁蕭然。靠牆有兩堆燒殘了的灰燼,看情形似有人在此煮食,或是燒過水,地上也生著許多亂草。 這種地方,哪能住宿,不過比露宿強一點就是了。遂把身上的包裹解下來,往裡靠牆根上一放,把包裹打開,把兵刃放在一旁,取出一件衣服來鋪在地上,身上覺得十分勞乏,寄身在這麼荒涼的破廟中,一片漆黑,一陣陣涼風過來,唰啦啦草木皆鳴。 女屠戶雖是十分勞頓,哪睡得著,何況那頭驢子走了一天的路,臨到住了腳,也吃不著草料,只啃那枯乾的草根子,也是不時嘶叫掙扎。 陸七娘只是閉著眼,迷迷離離的也不知過了多大時候,倦眼睜開原來是月光已然湧上來,廟門上一片清輝。 女屠戶陸七娘站了起來,往外看了看,信步走了出來,見山頭上亮如白晝,只是金風陣陣,風過處,落葉紛飛,荊棘荒草中,鼬鼠蟲蛇之類,不時躥出,吱吱的叫著,荒林古樹間,更兼梟鳥夜啼,聲音刺耳。 女屠戶陸七娘雖然寄身綠林,可是遇著這種境地,也覺得心悸,風一陣陣掠過,更覺得遍體生寒。轉身剛要退回來,那頭驢子不幹了,拼命掙扎,陸七娘趕上前來,呵斥著,又賞了驢子一掌道:「你掙扎什麼,我比你還難受呢。」 見韁繩已經被掙脫,恨聲說道:「畜生,你要跑,跑出去好叫狼吃你。」 一邊呵斥著,一邊把韁繩重給系好,自己退到了破廟中,仍然坐在牆下假寐。 這次越想越睡不著了,反倒把一切煩惱勾起,只閉著眼思索往事。約莫過了一個更次,突然外面那頭驢子又蹴踏長鳴起來。 陸七娘正在一肚子牢騷,想著那海鳥吳青,在店中等候自己,不一定要怎樣著急,哪又知道我困在荒山古廟中,度著這恐怖的長夜?這時聽到驢的嘶聲和四蹄蹴踏的聲音,忽然憤恨這東西,一時不鞭它就犯性,趕忙站起來,又想到這山裡難免有野獸,不要再被狼咬了,自己沒有代步的,順手把刀抄起來,趕到門外,看了看廟門外任什麼也沒有,看這驢時,只是渾身戰慄,還是不住地長嘶。 女屠戶陸七娘以那麼凶淫的性情,此時是不禁渾身起雞皮疙瘩,頭皮子發炸,咳嗽了一聲,暗道:難道真有什麼妖邪怪異麼?自己手擎著利刃,仔細向四周查看,只見往那裡邊的斜坡的山道上,草隨風偃,那道左有一人多高的荒草中,全是一順邊往西倒來。 女屠戶乍一看見,還想著是山道裡風大,驀地想起,今夜沒有這麼大的東南風,這野草一順邊往西倒可有點怪道!刹那間更看出不僅風刮異樣,風過的地方成了一條長街,瞬息間又看見綠瑩瑩兩點星光。 女屠戶暗道不好!這是什麼東西?急切間沒有躲避的地方,往前緊走出兩步去,一翻身躥上了小廟的廟頂子上。 女屠戶身手這麼快,腳才點到破廟的屋頂,身形還沒有轉過來,只聽那驢子一聲慘叫,女屠戶急轉身來看時,只見驢子已倒在地上,一條長有丈餘的奇形毒蛇把驢子半截身子緊纏著,蛇頭只向驢腹中一掃,那驢子腹部洞開,五臟已被這毒蛇一吸吮間,全到了蛇的腹中。 女屠戶驚慌急怒之下,忘了眼前的危險,伸手就從藍布衫內暗藏的鹿皮袋中把雙管袖箭扣在手中。 女屠戶陸七娘原來是使用一種最惡毒的七星透骨針的暗器,只是在陸家堡神女峰,被淮陽派的續命神醫萬柳堂絞網龍眼珠打落後,這件獨門的暗器不易打造,女屠戶陸七娘只得暫用雙管袖箭來代替(事詳鷹爪王第三集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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