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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四


  鬼臉子李玄通被手下弟兄這一問,立刻羞得面色通紅,好在黑影中,自己只得帶愧答道:「敵人十分扎手,我們這麼嚴密的計劃,不料會走露了風聲,敵人竟自早有提防。我們這次真要是全栽在這裡,有何面目在十二連環塢立足,要是不給他們個厲害,也真難消這口惡氣!這可不怨我們手黑心毒,這是勢逼處此,不得不如此了。你們可把手腳做好了,臨下手時,不要慌張,不到貼進船幫別晃亮子。只要亮子把火槍點著了,前面的艙頭的火箭一發動,你們趕緊下火往回下退。不要害怕,我們是拼死來的,我們要拼全力來對付敵人。只要你們退下來,自有人保護著,往回下退,這次不把這泗水船幫的船隻叫他同歸於盡,我們也不出這口惡氣!」

  方說到這裡,突聽到離丈餘這沉沉的水面上竟一聲冷笑,笑的那麼陰森可怕。跟著往那發聲之處查看,又沒有燈光,只隱約的略辨出水面上一點形跡。越是這麼微微的有一點昏沉黑暗的陰影,越顯得鬼氣森森,令人有些心悸。鬼臉子李玄通目光銳利,別人看不清的他能看見,可是此時反倒不禁「咦」的驚詫的出了聲。因為笑聲發出,距離不遠,聽得真真切切,絕不會聽差了。

  可是這時再憑利目察看水面,波紋平靜,絕不是有人在裡面藏身的情形。因為即或這人泅水的本領高,身軀靈巧,可是水面也得略見波紋異樣。這次笑聲一發,自己目光連水面上全沒敢稍移,直盯住了波紋,為是盯住了敵人的來蹤去跡。自己靈機這麼快,應變這麼疾,絕沒有一點跡兆,不由心頭騰騰跳了起來。反是那掌船的二匪心粗膽大,從鼻孔中「哼」了一聲罵道:「舵主用不著驚疑,這笑聲絕不是人,不定是哪裡的鼇精海怪,竄到這裡給二太爺們添氣,他只要往船這邊一湊,我先賞他一傢伙,看看是什麼變的!」

  鬼臉子李玄通聽這匪徒開口漫駡,就知有些不妙,方要借著分派別的事攔著他們的話,哪知已晚。驀的船左首水面「嘩啦啦」一聲暴響水花四濺,其勢很凶,方丈大的一片水面,水流疾轉。鬼臉子李玄通和站在船頭這匪徒,不由得全各自手按兵刃,往水面一注視。這名開口漫駡的匪徒,敢情就是嘴好,這時水面上一有驚動,反往船面當中退了一步。就在一縮步,「吧」的一聲,非常清脆,這匪徒「噯喲」的一聲,一聲痛號,手撫著左頰蹲在船板上,只見他順嘴角流血沫子。鬼臉子李玄通忙的低聲喝叱道:「你是要死呀!喊什麼!」

  可是李玄通在喝阻他大聲驚呼的工夫,自己俯身才看出,敢是被人一石子打在左頰上,後槽牙被打掉了兩個,哪會不疼出了聲。李玄通知道他這是被罵出來的,可是自己身為鳳尾幫新任的鹽倉舵主,這四隻快船,全是那掌管分水關的鬼影子唐雙青部下弟兄,全是入幫多年。自己明知道有勁敵跟綴下來,自知不敵,不過當著他們怎好帶出怕死貪生畏刀避劍的神色來,不論如何也得招呼一下子。更兼這四隻船關係著所有夜襲一班同道的勝負存亡,絕不宜令敵人發覺這裡尚潛伏著船隻。倘或被人看出這四隻快船作用,那一來自己可把今夜的圖謀一手給破壞了。無論說什麼,這敵人總是自己引來的。那時百口莫贖,自己饒把萬兒折辱的一敗塗地,更連同道復仇的事全給斷送了。想到這裡,心似油烹。

  這時受傷的蹲在船板上,又吐了兩口血沫子,憤恨之下,更不想是怎麼招來的禍,依然要開口辱駡暗算他的敵人。這時鬼臉子李玄通,乘機從船板上拾起打過來的這塊石子,仔細看時,只見石塊上綠苔濕滑,分明是從水中撈出來的,可見這來人的水旱兩面的功夫已至爐火純青。這時那被打傷的匪徒已然站起,鬼臉子李玄通是決意拼著這一身的成敗,也要把這敵人引開。縱然臨危履險,也比較著從自己身上壞了原來的計劃強的多。他想到這裡才打算要逗引敵人出現,好和他一較高低,哪知沒容自己下水搜查,忽見傍著船旁的水面上水花處,有人從水面上一探頭,喝了聲:「小輩們是死催的,敢生惡念,要妄害俠義道。你接著吧!」

  話未落聲,突然見水中這人手一揚,嗖嗖的兩隻暗器一手發出,朝船面上打去。這時鬼臉子李玄通卻往旁一閃身,抖手還了一鏢。這只鏢「砰」的打入水中,這時鬼臉予李玄通卻不再遲疑,縱身入水,往那敵人現身處撲去。只是他哪會追趕的上,自己泅水的功夫並不弱,可怪的是這麼毫不遲疑的跟著撲過來,竟連一點蹤跡沒追躡著。這一來鬼臉子李玄通知道自己這邊十分不利,敵人身手過高,只怕今夜不往同歸於盡上下手,只怕難討了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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