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大俠鐵琵琶 | 上頁 下頁 |
| 八五 |
|
|
|
「食人之祿,忠人之事,老師傅們從我姓韓的手中把人弄走,那無形中就算是和我韓震宇作了對頭人,我為了自身的生死,豈能甘休?朱老師這是人情,這是道理,我這麼做,絕不算我韓震宇喪心病狂,和一個被屈含冤而死的忠良後代為仇,我們全是江湖道中人,光棍怕掉個,這種事若在老師傅們身上,應該如何?大概也不能就甘心自己領罪,任憑那劉嵩壽落在別人手中,任意處置。這件事我韓震宇盡我的力量,和老師傅們周旋,我力量不夠,不過以身交與命運。蕭禦史的後代,身犯宮禁,這是自己先做了大逆不道的行為。 「老師傅們想,倘若我把他獻到了皇上面前,恐怕越加證實了他蕭氏門中,全是叛國之人了。我韓震宇職責所在,不能袖手,但是只要讓我公事上能交代得下去,我犯不上做那種殺人不落兩手血,把別人性命送掉,未必就能把我姓韓的頂子染紅了。所以我想這件事從權辦理,我寧可擔著將來的風波危險,暫時把眼前的局面給保全下來,蕭文傑現在我手中,一生一死韓震宇不過舉手之勞,可是我顧念他是忠良之後,我又不是安心做傷天害理的事,何必非要他這條小命不可?只要把我韓震宇身上的事保全下來,我願意擔著極大的罪名,把蕭家的這條後留下來,老師傅們全是為蕭文傑來的,這件事應該怎樣了結,只憑老師傅一句話了。」 一叟忙答道:「韓大人,你這番好意,我們全領你盛情,我們全是守法安分的人,誰也不願意做那犯法的勾當!蕭禦史鎮守涼州的蕭制軍,兩家數十口,死得太慘,死得太冤,罪魁禍首,就是那劉嵩壽一人。他這種行為,為俠義道所難容,若不是皇上故意地袒護他,怕他絕活不到今日,我們此番聯袂入京都,絕不是私情,實是主持正義,為死者伸冤,要給作惡的報應,只是遇到韓大人你從中阻攔破壞,叫我們不得下手,那劉嵩壽鬼使神差,留在我們手中,蕭氏後人豈肯放他逃出手去?韓大人你既然是認為這劉嵩壽被我們劫走,足以妨礙了你的前程,這件事很好商量,韓大人的意思,我們也明白,此番我們前來,定然是願意以蕭文傑的性命,來換回翰林院編修劉嵩壽。可是韓大人,我們明人不做暗事,事情絕不會就這麼算完,那劉嵩壽終歸逃不出我們手去,韓大人要斟酌一下,不要再落個將來後悔,那可就晚了。」 鐵臂金輪韓震宇冷笑一聲道:「朱老師,這種事我很盼望不要過分地看輕了國法,藐視律條,這是天子腳下,處處是有尺寸的地方。我們江湖道中人,來到北京城,也應該知道稍為斂跡。劉嵩壽雖然是曾經提參過蕭禦史,官場中的事,不能以江湖道的眼光來看,他若是以我們的江湖道的手段任意地對付,朝廷中曾受封獎的人,形同叛徒,恐怕終落個難逃法網。我韓震宇既然在大內當差,食人之祿,忠人之事,我得守我的本分,老師傅們想要以私人恩怨擾亂到宮禁中,我韓震宇念在江湖道的義氣,不肯伸手,老師傅也應該有個耳聞,當今皇上手底下能人眾多,一旦落在別人手中,恐怕終歸難免落個雲陽市口餐刀。 「朱老師是個久曆風塵的人,不應該再學那血性少年,意氣用事。至於這翰林院編修劉嵩壽能交出來不能,任憑尊便,韓震宇絕不勉強,可是我韓震宇不過是多練過幾手功夫,多在江湖道中跑過幾年,並沒有什麼出類拔萃的地方,我為了劉嵩壽獲罪,不過只是罪及我韓震宇一人,可是這位蕭公子,此次來在北京城,更約請了老師傅們出頭相助,一旦事情發作,不能像當年脫身逃走,以眼前這種行為,恐怕那慘禍比較當年有過之無不及,不知要連累多少親族戚友,同罹浩劫。朱老師傅你何妨平心靜氣,把這件事想一想,是否韓震宇危言聳聽?」 朱一叟聽到韓震宇這番話,明知道他倒不是安心恫嚇,按著現在的情形,蕭文傑只要送到當官,絕逃不開謀反叛逆之名,那真得禍及九族。不過姓韓的哪又知道蕭文傑身背奇冤,一家慘死,而那場事主動的人,卻是居無上權勢的當今皇上。他這件事情,若是以平常人的辦法去做,只怕既不能明雪奇冤,反倒要自投虎口,我們這般人,全為朝廷所不容,富貴場中絕沒有我們立足之地,事情只要做下來,遠走邊荒,哪怕他王法厲害。遂向韓震宇道:「韓大人,實在是一片良心之言,為我們打算,領盛情。韓大人,那蕭文傑是個純潔的少年,一家慘死他人之手,他含辛茹苦志在報仇,你若是不准他那麼去做,不過早早地也落個飲恨含冤而死。韓大人你只要肯把蕭文傑交與我們,那劉嵩壽定然也得仍然交與韓大人手內,絕無毫髮之傷。」 韓震宇站起來說道:「朱老師,君子之言,絕無反悔,我們既然這樣說,就這樣辦了。 蕭文傑立時可以交到朱老師面前,那麼劉嵩壽現在哪裡隱匿?也應該明白告訴我在下吧!」 朱一叟微笑著點頭道:「韓大人你請放寬心,不過我有一點事,還得向韓大人你請教,此處是集英樓,在我們江湖人眼中看來,不是什麼晉爵封王之地,這是大河以北武藝薈萃之處,並且這集英樓還是王法森嚴之地。韓大人們,雖則口口聲聲說是江湖道中人,可是我毅霄認為你齒唇一動之間,就有對我們這般人生死之力,因為你們全受著皇家封典,皇上視為心腹,我們到現在已經各背著一身罪名,韓大人你把蕭文傑交出手之後,只憑你一舉手之勢,就能夠把我們這般人收入天牢,一輩子不能再見天日。這不是我們多慮,韓大人你頗有這種威權,蕭文傑在這裡交出,我們不肯領,韓大人你要另揀個地方。」 鐵臂金輪韓震宇哈哈一笑道:「朱老師傅,你這番話不算多疑,頗近人情,我韓震宇若想請你們到天牢走走,還不至於沒有那種力量。不過姓韓的還不至於那麼下流,我們現在何妨改換個地方,就在這御花園外靠福甯宮以西,宮牆下那裡,更離開禦營護衛之所,只有宮城外一水之隔,就算是離開大內,老師傅們全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諒還不至於把那點阻攔放在眼內,這麼辦怎麼樣?」 朱一叟向苦行庵主看了一眼,苦行庵主微點了點頭,朱一叟忙答道:「韓大人,你這才是成人之點,我毅霄唯有心感盛情,那麼我們先行一步了,我們到福甯宮牆那裡等候韓大人。」 朱一叟立刻站起,苦行庵主、柳飛狐、鐵英超全跟隨著朱一叟離開了集英樓,那韓震宇並且親自送到御花園門口方才回去,一叟容韓震宇退去,趕緊地向柳飛狐附耳低聲說了兩句,柳飛狐答應了聲道:「諒不致誤事,我先行一步了。」 柳雲亭立刻身形縱起,縱躍如飛,直撲奔御花園以西,穿過幾處偏宮配殿,一直趕奔福甯宮。 這裡朱一叟、苦行庵主、鐵英超、蕭璞瑛也全不敢停留,各自施展開輕身本領,穿宮過院,往西繞了下來。眼前已然望到福甯宮,此時宮門緊閉,一叟等往貼著福甯宮的後牆角騰身縱起,躥上宮牆,好在腳底下早收拾利落,往這琉璃瓦上著腳,尚還不費什麼事,輕蹬巧縱從福甯宮後翻過來,直撲西邊那道宮牆,也正是通禁宮以外的地方。 這時柳飛狐已不知去向,一叟等翻出宮牆外,這裡沿著宮牆下全種著垂柳,一半是護著宮牆,一半是防禦一切。 一叟等在那柳蔭處隱住身形,悄悄等候著,等了一盞茶時候,往南去沿著宮牆下有一條黑影,縱躍如飛,直撲了過來,朱一叟恐有意外,雙掌一錯從樹蔭下飛縱過去,阻擋他去路。這人在柳蔭下竟自低聲招呼:「一叟怎麼樣了?不宜儘自耽擱,早作了斷。」 朱一叟聽著樹蔭下低聲示警的人,口音雖然耳熟,可是一時間,想不起是何如人,因為此時在敵人監視之下,不能隨便答話,身形並不停留,一直地撲奔這御花園外。 鐵臂金輪韓震宇等,全緊緊相隨,穿宮過院,一直地撲奔坤甯宮以西,連著翻過兩座殿庭,已到了西邊宮牆。 這一路上,往宮外退出來,倒是絕沒有阻攔。趕到翻出宮牆外,在護城河邊,朱一叟停身站住,韓震宇已經跟蹤趕到,朱一叟向韓震宇道:「韓大人,咱們就在這裡交割好麼?」 韓震宇微微一笑道:「朱老師咱們做事,何妨做得再乾淨些,索性離開宮城這裡,越過宮城的護城河不遠,那裡有一座廢置的府第,就是那齊王府。這座府第的士人,因為獲罪,滿門已被查抄,府第廢置下來,十分清靜,我們到那裡了結這件事,豈不比較乾淨麼?」 朱一叟忙答道:「這足見韓大人你慷慨大方,我們恭敬不如從命。」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