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大俠鐵琵琶 | 上頁 下頁


  飛狐柳雲亭知道這兩個孩子頗具身手,遂向一叟看了一眼道:「我告個便。」

  立刻跟蹤出去,飛狐柳雲亭出了屋子,那阿霆已經走到院中,剛要往西間裡去時,那東間的老婆婆已然走出屋來,手裡托著一盤子現蒸出來的饅頭,一大盤子菜,還有一砂鍋子的粥,正托著這盤子給西間裡送。老婆婆一眼望見阿霆,隨即招呼:「阿霆來,把這盤子給客人送去,不許你頑皮。」

  阿霆笑嘻嘻地答應著,把木盤子接過來,直向西間走去。那阿婆好似沒有看見飛狐柳雲亭似的,柳雲亭忙地扭轉頭來,阿霆已然進了西間,柳雲亭在門外腳步略停,慢慢地把門拉開一線往裡看時,只看阿霆已然把木盤中的食物全放在了桌上,把木盤往牆根下一立,跟著笑嘻嘻向蕭文傑道:「你是個大商家的少東家,不慣長途風雪跋涉之苦。竟因病痛纏身,到現在還沒好,我真替你擔心,倘若遇上歹人,你豈不要先吃大虧,依我看你還是在我們這裡多待兩日為是。不然這裡趕奔涼州,還有好多日的路途,你只怕要吃大虧,少東你說是不是?」

  蕭文傑對於邱老兒這兩個小孫孫,他是十分喜愛,只是自己知道這家人情形怪異,師父還看不出他們是何如人也,自己不敢十分招惹,只有唯唯的答應著。阿霆還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搭訕著。阿霆見車把式石四虎已把飯食安排好了,陪著蕭公子一語不發,狼吞虎嚥地吃著,阿霆站在一旁只不肯走。

  柳雲亭在門旁看了一會兒,見阿霆沒有什麼舉動,自己恐怕一叟招呼,遂一拉門,湧身而入地向石四虎招呼著道:「四虎,天可不早了,吃完了飯,早早地歇息著,別儘管說話了,明早還得起身趕路了。」

  說到這裡複向阿霆道:「小哥,你在這裡呢?我們來到這裡,叫你們一家人跟著受累,我們於心不安,小哥,我看你有很好的一身武術,你身上的功夫可全是你阿爺教給你的麼?」

  阿霆微微一扭頭道:「你說什麼功夫,我不懂,你是姓柳的掌櫃的麼?我們近山莊的,捉走獸的本領,我有一手功夫,柳掌櫃的你准不成。我和我阿震弟專會捉狐狸,剝狐狸皮,多快的狐狸遇著我們哥兩個就算倒了霉,怎麼也逃不出手去,別說它跑得快,就是會飛也不成。柳掌櫃,狐狸還會捉麼?」

  飛狐柳雲亭十分憤怒,心想這分明是拿我飛狐的名字來暗中取笑,我若不給你小娃娃點顏色看,那也太叫你看輕了我柳雲亭了。遂冷笑地說道:「我就不信你有那麼大的膽量,有那麼快的手腳,你是沒遇上厲害的狐狸,真遇上時,定然叫你口服心服,快吃飯去吧,你阿爺一會兒又招呼你了。」

  阿霆道:「不妨事,我阿爺只要一喝上酒什麼也不管了。柳掌櫃的,你跟我走一趟,只要是柳掌櫃的有膽量,不怕野狐,我准叫柳掌櫃的看到這狐狸是怎麼剝皮。」

  飛狐柳雲亭道:「好。咱們就走,我這人總是不親身經的親眼見的,我絕不信。走,咱這就去。」

  飛狐柳雲亭明知道這時沒知會一叟,這一和阿霆負氣較量,定要惹起一場是非,可是憑自己在武林中已經是成名的技擊名家,風塵奇士,今夜被一個寄跡邊荒的小孩這麼戲耍玩弄,真叫自己心不甘服,管他叫什麼難惹難纏,我飛狐柳雲亭好歹也得鬥鬥他,立刻就要往外走。

  蕭公子知道這飛狐柳雲亭的情形,他上鐵筆峰時,以苦行大師是當代的大俠,尚不計及利害,險些闖出大禍,如今這阿霆當面戲弄他,他焉能相容?遂忙地說道:「這位阿霆哥,我們全是投宿貴處來的,黑夜之間,大雪漫山,哪好再出去,我們柳掌櫃倒也是性好遊獵,還是明天早晨去吧!柳掌櫃不要冒這種險,叫他阿爺知道也不大合適吧?」

  飛狐柳雲亭微微冷笑道:「少東不要替我擔心,我是和這位阿霆哥長長見識,絕不會落了什麼包涵的。」

  石四虎也覺得不大妥當,無論如何,我們是客,阿霆如何無禮總算小孩子,自己和柳雲亭不像和一叟似的,什麼話全能說,要攔阻不敢攔阻,想到這裡,在他們相率推門出來,自己哪裡吃得下去。少東也正端著碗粥,右手的竹箸向門口的背影一指,複向一叟他們這邊一指,示意石四虎要趕緊知會一叟,千萬別叫他們走開,那一來就不好辦了,石四虎緊緊追了出來。哪知阿霆和柳雲亭一出門,阿霆很低地說了聲:「我們走吧。」

  說話之間,腳尖點地,已縱出兩丈餘。

  飛狐柳雲亭心想:我若叫你走開了,我就枉稱飛狐了。身軀一縮一伸,已如離弦之箭,飛縱出來。阿霆的矯捷身軀更是輕快異常,腳在地下一點,又騰身而起,兩人不差先後,已落在了柵欄上,這時石四虎才從屋中推門趕出來,一見兩人全上了柵欄,立刻故意放大聲音道:「柳掌櫃,少東請你回來,朱掌櫃也找你了。」

  飛狐柳雲亭略微地在柵欄上一頓,阿霆已翻身到柵欄外,這時石四虎的呼聲,正房裡正在吃酒的朱一叟已是驚覺,聽石四虎的語聲,定是有什麼變故,霍地站起向邱老兒說了聲:「英超,你和邱老哥喝著,我去看看少東,別叫他再受了風寒,再受了意外。」

  不等邱老兒答話,立刻緊走到門首,推門闖出來。邱老兒見一叟走了出去,遂跟著高聲喊:「阿霆,阿霆。」

  朱一叟趕出屋來,見石四虎站在西間的門口,望著兩邊的柵欄牆正在發怔。

  一叟一個箭步已到了石四虎的面前,說聲:「四虎你這是做什麼?」

  石四虎見一叟出來,用手一指柵欄牆,匆遽地道:「一叟,你快快去,柳師傅跟阿霆出去了,趕緊攔阻一下吧!」

  一叟一聽立刻低低說道:「雲亭真胡鬧!四虎進去看看少東。」

  一叟雖沒問明原因,知道柳雲亭這一出去准沒好,立刻施展輕功提縱術,往起一聳身,用八步趕蟾的絕技,已飛縱上了柵欄,如飛縱躍到了柵欄外,見往西去的是一片山坡,數尺寬的一條小道,盡被雪蒙著,西邊高矮不等的崗巒起伏,夾著些松柏耐寒樹木,樹上也是滿布著雪,被風搖動的枝頭的雪,一陣陣飛揚著。瞥見了兩條黑影已走出了一箭遠,一叟哪還敢再遲疑,把一身絕技施展開,縱躍如飛地瞧著他們後蹤追了去,已追近相距不過七八丈遠,兩邊的一段矮山岡,上面也是一排的小樹叢雜,一叟也是掩蔽著身軀,想要看看柳雲亭,倒是怎麼和阿霆廝纏的。自己才飛縱上了這道高崗的陰暗處,突然上面一陣風吹過,唰地從上面掃下一大片雪來,揚了一叟一臉,一叟一抬頭,只見上面一條黑影順著崗上一排排的矮樹過去,身形這份快,令一叟十分驚異。不敢再事遲疑,身形往前緊趕著,一連兩個縱身已相距前面不過數丈,前面的兩人已經到了一段矮岩頭。此時前面兩人已經發話,正是那阿霆的口音,口中嚷道:「柳掌櫃的你要剝狐狸皮可未必上得來哩!」

  語聲中已然飛縱起一條白影,直撲上一個險峻岩頭,往起聳身,趁勢那種快法,真叫人不敢信是一個小孩子會有這般身手。

  這一來,一叟知道他不懷好意。遂見柳雲亭已把身形展動,喝了一聲:「我倒不信!」

  隨著這條白影也跟蹤縱起。這一段岩頭有六七丈高,勢須半腰換勢著腳再起,一叟一見柳雲亭這時身形縱起,已露出輕敵的情形,一叟喊聲:「不好!」

  腳下一點以輕功絕技,氣納丹田抱元守一,用蜻蜓三抄水的絕技,縱躍如飛,起落之間已到岩下。

  飛狐柳雲亭這時也到了岩下。那先上去一步的阿霆,不知怎麼腳下一塊鬥大的石頭帶著冰雪,已然滾下來,往柳雲亭身上砸來。

  柳雲亭正蹬在一塊滿積雪的突出石頭上,似乎已防到這一手,竟是騰身躍起。這種壁立的岩頭,到處布著冰雪,柳雲亭若不是最擅輕功提縱術,只是猱升已非易事,遑論閃避,柳雲亭二次騰身躍起,已到了岩頭。可是朱一叟已看出柳雲亭再跟這阿霆會到一處,絕不肯善罷甘休。自己到了岩下,哪敢怠慢,氣提丹田,聳身飛縱,用燕子穿雲絕技,腳點危岩,身形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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