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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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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興邦已到了當中這一段,因為上面沒有塌下來,裡面愈形成黑暗,上面的情形看不真確,只有主壇業已完全燒毀。 戴興邦遂從囊中取出所余的一支千里火,抽出竹管晃著了。 武維揚也是一樣,也把千里火晃著,借著光亮抬頭往上面一看,不禁意冷心灰,頂上雖然沒塌,卻已燒得焦黑,天花板有的已經燒成黑洞,有的就還完整著,可是再往後看去,上面的棟樑有的已經折斷,尚還沒墜下來,有的已經倒塌到一半。這一來希望盡絕,那條秘密的隧道,用不著看,便知道定被封閉。只是天花板中所藏密圖和海底總冊的所在,是否完全燒毀尚不敢斷定,只是這種地方再想上去察看,得冒著百分的危險。 兩人不敢儘自亮著火光,把火摺子趕緊攏上,回身向外張望了一下,又聽了聽四周,雖沒有官兵出入的聲息,可是這個地方經過入火之後,瓦礫和燒毀的木柴不時發出爆音,身在這種地方,雖全是江湖的能手,不禁也有些心悸。 戴興邦向龍頭幫主低聲說道:「我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幫主,你往後退,閃開這種地方,請給我掌著亮子,我倒要到上面看看。」 武維揚道:「戴老師,這種險不必冒了,天花板多半燒毀,上面所存的東西焉能再保全得住?」 戴興邦道:「總然危險,無奈我太不甘心。我們此番入十二連環塢就這麼回去,叫暗中戲弄我們的匹夫也有說我們無能了。」 武維揚答了個「好」字,身軀往後退出兩步,把火摺子隨手晃了,戴興邦也把火摺子晃著,仰頭略一察看,有一處塌下來的天花板有四五尺見方,借著兩下火摺子的光亮,看明白,在這黑洞子的門邊還有一棵橫樑,尚可以經得住重量,戴興邦一身是膽,很快地把背後背的鐵拐往下按了按,身軀縱起,用「燕子飛雲縱」的輕功,挾著一支火摺子穿進天花板,火摺子被帶起的火星子四濺,成一縷火花。 武維揚十分替他擔心,一手舉著火摺子,全神貫注地看著戴興邦,提防他有危險時自己要盡全力營救。就在這種時候,右手所舉著的火摺子忽然被風撲滅。這裡地方雖然沒有什麼可疑,但是武維揚的情勢處於險地,未免疑心,很快地隨手晃著,已換在左手,右手已暗中扣著一掌鐵蓮子。在這火摺子一滅一著之間,戴興邦已經從上面飄身而下,身軀才往地上一落,揚手一支喪門釘向武維揚身後打去。 天南逸叟武維揚也知道自己又為人所乘,猝然一翻身,瞥見一條黑影,已如一縷輕煙飛縱出天鳳堂,並沒往那半塌壞的破牆頭上落,自己掌中所扣的一掌鐵蓮子,隨手發出。只是此人的身法特快,已一瞥而逝。 湘江漁隱戴興邦喪門釘發出,人已跟蹤而起,翻到天鳳堂的破牆上。 天南逸叟武維揚也覺這人發現得過分離奇,自己在戴興邦動手察勘上面時,自己十分注意著四周,憑自己這份靈敏,仔細地提防,暗中這人竟不知他是從哪一方面進來的,這時哪好輕易把他放走?羞慚憤怒之下,也展動輕靈的身軀,和戴興邦不差前後地追出天鳳堂。這兩人憑這麼快身法到了外面,僅僅看得一點蹤影,也就在似有似無之間,直奔了正東,這是往外面逃去。戴香主也是跟幫主一樣的心情,誓欲一察此人的究竟,緊緊追趕下來。要論幫主武維揚和戴興邦在江湖中已是少見的人物,輕功飛縱術全有絕頂的功夫,只是逃走的這人不僅是身法快,並且路徑極熟,追到已近青鸞堂,這人的蹤跡已渺,可是前面又現出燈火之光。 天南逸叟武維揚和戴興幫在黑暗之處停著身形,一打招呼,湊在一處,戴興邦低聲招呼:「幫主,前面燈光閃動之處,正是青鸞堂。你看煙氣騰騰,尚還沒燒完。青鸞堂既已破毀,怎麼還有這片燈光?我們所追趕的這人,十分可疑,幫主可曾注意,他沿路所經過的地方或暗或明,對於道路倒十分熟悉。這一帶地方,就是剿山的官兵也未必有這樣的熟悉,莫非是我道中人,把我們引到這種地方,怕有什麼陰謀詭計,我們不可不防。」 武維揚只點了點頭,並不答話,往前縱出幾步去,向那燈光閃動處察看。忽地回身向戴興邦一點手,輕靈的身軀,已向青鸞堂一帶的地方縱去,戴興邦也緊緊跟隨。 武維揚在那黑暗之中,一路縱越,已到了青鸞堂近前,借著一帶破爛的牆頭隱避著身軀。 武維揚用手往外面一指,戴興邦這才看出,這座青鸞堂已經完全燒毀,完全倒塌下去,兩旁的走廊也完全拆毀,那燈火之光,卻是在青鸞堂大門外,只有前面一段大牆尚然巍立著,門外不斷地有人走動著。 武維揚向戴香主點點頭,低聲說道:「此人把我們引到這裡,無非是叫我們看看劫後餘灰,傷心慘目之地,好,我們別辜負他的盛情,索性我們到外面看看。這種地方已經全部被毀,還值得他們盛張燈火,留這麼多人駐守著,僅剩下的劫後餘灰竟還值得他們的重視。」 湘江漁隱戴興邦知道幫主這時觸目傷心,憤慨已極,自己倒不便答話,隨著幫主的身形跟蹤而起,翻到大門北邊的大牆上,這外面的情形倒是容易察看。這青鸞堂一帶在未燒毀時,林木花草極多,一處處佈置成曲折的道路,現在大致全部燒毀,俯身在大牆往前看去,直到金雕堂一帶一覽無餘。 這時往下面看時,大牆下是一隊水師營官兵駐守在兩側,道門旁牆邊,有許多燈光。往南看去,一排三座帳篷,全是燈火輝煌,雖在夜深,許多的官弁出入不斷,似在徹夜辦公。 武維揚和戴興邦一打招呼,避著下面駐守的官兵,翻到地上。仗著身形巧快,離開燈火較遠,直奔當中那座大帳篷,繞到帳後,兩人貼身到帳篷附近,側耳細聽,果然裡面正交代著公事。只聽得有一人正在說:「方才緝私營那邊似有潛伏的幫匪擾亂,可是跟著也就平息,所有本營駐守的地方,沒有什麼變故。」 這人說完話,跟著聲息毫無,沉悶了一刹那,又有人走進帳篷說道:「報告統領,從樂清轉來公文一件,限當夜投到,立候回文,卑職把他帶進來,請統領的示下。」 武維揚聽到這裡,要看看這帳篷中的情形,只是外面把守緊嚴,不容窺視。 武維揚向戴興邦低低地附耳說了兩句,輕身提氣,已翻到帳篷頂子上,仗著輕功絕技,帳篷頂子紋絲不動,武維揚暗扣了兩粒鐵蓮子,在繞向帳篷後時,早已看見除了帳門口立著兩隻氣死風燈外,尚有兩名值役的差弁,提著兩盞紙燈籠伺候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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