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五鳳朝陽刀 | 上頁 下頁 |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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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華陽向他兩人背影微微笑了笑。這弟兄兩人哪還肯等待,晚飯後竟自在黃昏收拾了兵刃包裹,立刻起身,來個不辭而別。這兩人不甘心受這種恥辱,他們竟自趕奔雙義牧場,這一來他兩人反給柳雲洲激出一位已經離開江湖多年的老英雄,反為柳雲洲石靜儀免去一場殺身之禍。 到了晚間,黑煞手展華陽果然預備了一桌筵席,給這六位弟兄接風,可是趕到一請彭永齡、金振聲兩人,他兩人已走,只留下一個紙條兒,述說對不起展大人,無面目在這裡待下去,他們將要在海角天涯,隱姓埋名,不在江湖道上混了。聽差的把這紙條拿來,張紀壽、喬天瑞、鳳七、應世雄全覺著面目無光,黑煞手展華陽卻向他弟兄四人道:「我早知道他們有此一舉,他們是必然走,任憑這件事擱在誰的身上,也該這麼辦。不過好朋友各盡其心,他們固然應當有掛火的舉動,我可知道這就要把他弟兄成全了,他們已由我口中探問出柳雲洲夫婦下落,但是這兩個去處,全不是他弟兄所能應付的,他們本身已有很大的危險,我們要趕緊接應他們才是。」 張紀壽道:「展大人知道他們現在奔了哪裡?」 展華陽道:「大概他們奔向了哈達嶺下的雙義牧場。」 張紀壽哦了一聲道:「這種事請展大人可要慎重為是,這位老英雄自從他那老朋友崔子義去世之後,獨自經營這座牧場,力斂鋒芒,連他牧場的營業全往謹慎處作。雖然他是闖出牌匾來的買賣,這位老朋友他可知道名高見嫉,慣騎馬慣跌跤,自己足夠吃後半輩的,只為手下一班弟兄全隨著幹了多年,驟然把牧場歇業,這位老朋友,不忍那麼散夥,所以仍然做著買賣。可是多少年來從不曾和江湖上發生過嫌怨,這次想不到竟會牽連上他,那石靜儀竟是他親生之女,真是意想不到的事。」 黑煞手展華陽冷笑說道:「張師傅,你不必擔心,我們決不願意無故地和他人結怨。誰讓事情牽纏上,我們不下毒手,只怕人家也未必容我,這就應了俗語所說: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事情到了難以兩全的時候,也只好任憑他怎樣吧。」 張紀壽不敢多言,這一席酒談著話,直吃到三更左右才各自作別,預備第二日一早起身。 這張紀壽他是十分有經驗的人,對於這件事已經有些懷疑,並且知道前途的結果恐怕要弄出極大的是非,向喬天瑞等弟兄三個說道:「事情的變化,真是意想不到,誰也料不到竟會牽連上這位關東三省全服的老英雄。我們雖是倚仗著將軍勢力,可是江湖道上的事不是勢力全能辦得了。展大人究竟懷著什麼主意?柳雲洲究竟在盛京地方作過多少案,咱們可絲毫沒聽說過。這裡頭究竟有什麼隱情,我們不應隨便猜測,何況我們全是展大人自己人,應該唯命是從,不計利害。不過我們既然借著他的門徑在這裡效力當差,我們就想盡力報效他,不願意他失敗了。真個一出頭就先碰著這個主兒,理直氣壯,有公文,有公事,有底卷,還得人准在他那兒窩藏。倘若這柳雲洲並沒有投到那裡,他妻子也沒到雙義牧場去,我看這回非惹出是非來不可!」 鳳七道:「張老師,我看你可以不必多慮,這次臨榆縣拿捕柳雲洲,展大人絕不是為他個人的私事。上邊許是怕走漏消息,案情原委一字不提,可是從他所出的公事上看,絕不是展大人私自能辦到的。既是有將軍做主,就讓正點兒沒窩藏在雙義牧場,他反正不能不承認有這麼女兒、女婿。任憑他天大的人物,我們又不是江湖尋仇報復,他只要不是江洋大盜,他好好地遵守國法,那是他的便宜。不然的話,咱們也別用私人力量,只憑一份公事,連他牧場全得扣了鍋,老頭兒認命到案打官司,這是他女兒女婿要了他的命,礙不著我們什麼事。」 張紀壽聽鳳七這麼說著連連搖頭,但是可不便和他再辯白,任憑他自己說。喬天瑞卻向鳳七道:「七弟,照你這種看法,天下沒有一點為難的事了,伸手就完,是不是?可是咱費了那麼大力氣,把柳雲洲撈著了,終於被他逃去,一件事不能看那麼容易了。雙義牧場是非去不可的,我們也不能攔阻展大人。何況前頭已經有人下去了,說不定已然動了手。七弟,咱們一同共事幾年,全是好弟兄,咱們哥兒四個,從來沒有真鬧過意見,偶然言語爭執,我們就沒有擺在心上過。我勸你是好話,遇到了陣上,事事不要太莽撞了,我們不能給展大人幫忙,也不能給他多惹禍。但盼此次隨展大人出去,順理順俯把這案弄回來,我們也看個事實究竟,省得把大家悶在葫蘆裡。」 鳳七被喬天瑞這麼說著,這才有些認頭,因為展大人既說下明早起身,不知道他準備什麼時候走,所以在臨睡前,個人把所用的東西,完全收拾好了。到第二日,天一亮,就有當差的送過四身衣服來,這哥兒四個一看,就笑了。完全改了行,藍粗布厚棉襖,藍粗布厚棉褲皮杈褲,老羊皮不掛麵的大皮襖,氊帽頭掛皮耳子。這種打扮,頗像久走關東的老客,和牧場裡當夥計的。四個人知道展大人既這樣送來,就得照樣穿,全把衣服換好,彼此相視一笑。兵刃包裹四個全收拾好,趕緊夠奔後面。黑煞手展華陽已經出來,大家一看這位展大人是一點不差,一樣的打扮。 展華陽哈哈大笑道:「咱們差事不幹,改了行仍然有飯吃吧,像不像?」 這四個人也看著可笑,張紀壽道:「我們算馬販子並老客?」 展華陽道:「咱們奔什麼地方就算哪一行,你們還有什麼事沒有?」 張紀壽道:「一切齊備。」 展華陽道:「好!咱們這就起身。」 立時從將軍府便門出來。那裡已經預備好五匹馬,可是雜色的。各自接過韁繩,扳鞍認鐙,飛身上馬。朔風凜冽,冰雪載途,黑煞手展華陽率領著四個弟兄,沖風冒雪,走上征途。這雙義牧場在哈達山北嶺下,這是一個通行要道,他們順著官站驛路走,路上是毫無耽擱。到了第三天的傍晚,來到和風鎮,這裡離著雙義牧場只有三四里之遙,不便再往前走去了,在和風鎮三元老店落了店。 黑煞手展華陽在晚飯後,跟張紀壽、喬天瑞等說道:「我們本該在這裡歇息一晚,明天再入手,只是彭金兄弟兩個,萬一真如我所料,他們也許早到了,那一來只怕於我們的事情頗為不利,我可不敢小看同道弟兄,以他二人手底下的功夫,只怕在雙義牧場討不了什麼好去,打草驚蛇,豈不誤大事,我看事不宜遲,還是趕緊地踩探一下才好。」 當時張紀壽、喬天瑞答應著道:「展大人所見極是,現在起更,我們在二更天從這裡動身,三四里路沒有多大耽擱,到那裡也正是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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