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五鳳朝陽刀 | 上頁 下頁 |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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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和縣官分手,到了縣衙的跨院中。這跨院是和班房隔著一道院子,單給預備的三間北房,是一明兩暗,對於打點這種官差,縣官這裡是一點不敢疏忽慢待,供應得十分周到,飲食一切全很豐富。飯後,這原辦的差官喬天瑞,向張紀壽說道:「張老師,你看綏中縣這位金縣官,倒十分外場,很夠朋友,我們這種人就講究情面,『佛受一炷香,人受一口氣。』他教我們過得去,我們倒得處處別難為他了。」 張紀壽從鼻孔中哼了一聲道:「你算的什麼,這位縣官比臨榆縣厲害得多,人家算是老公事了,官場的經驗閱歷十足,手段更是狡猾,對咱們供應得好,不過是辦官差的一筆報銷,花他的什麼了。往後咱要是在將軍那裡當差得跟人家學,公事上把腳步先站住了,出了什麼事完全是咱們這原班的人馬自己的責任,自己負,不過這種主兒精明幹練四字全練到了,倒也是一把好手呢。」 說著話全把飯吃完,他們和這犯人柳雲洲就在一間屋中,把柳雲洲從囚車中提出來,三大件的刑具上著,教他坐在暖炕上,犯人也可以暖暖精神,不至於凍出毛病來。案情雖然重,但是將軍那裡只要活的不要死的,你不把他保護好了,在中途上出了什麼毛病,誰也擔不了。所以只要到了沿途的衙門口,或是沿站的店房,必須教犯人得緩緩氣,飲食一切,全是十分周到,絕不敢虐待他。這時柳雲洲也吃過了飯,低著頭坐在炕上。伺候這裡的人,把屋中收拾乾淨,張紀壽和他們商量好,分兩班看守輪替著歇息。 張紀壽和喬天瑞看守前夜,後半夜由應世雄和鳳七兩人保護犯人,這麼商量好了,應世雄鳳七遂到里間屋中去歇息。這時老捕頭洪元凱奉縣官金子堅之命,帶著四名捕快進來,把犯人柳雲洲擱在了東間,張紀壽、喬天瑞就在東間看守著。洪元凱來到屋中,向張紀壽道:「奉我們縣太爺之命,派下差帶領四名弟兄幫助大人來看守犯人。」 張紀壽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事,你們縣太爺一番好意,我倒不便攔阻。洪頭你可以隨便留兩個人在這裡,替我們照料照料,好在這三間屋裡,全燒了火,還不覺甚冷,你留下人,教他們在外間屋中隨便歇息著吧。」 捕頭洪元凱一面答應著,把這四個捕快招呼進來,給張紀壽、喬天瑞引見了,這四名捕快一個叫何雄,一個叫丁永昌,一個叫於善,一個叫王大勇,手底下全很利落,年歲也好,全是不過三十歲的年紀,精神氣力十足。捕頭洪元凱給這兩位差官引見完了,又領他們四人到西間給應世雄、鳳七引見了,這才把他們帶出了里間。來到這屋裡,把這四人也分為兩班,令何雄、丁永昌守前夜,可是讓他們在三更天再換班,交了三更由於善、王大勇進來替那兩人出去。 這麼定規好了,老捕頭洪元凱帶著于善、王大勇回轉班房,這裡一班原辦的差官,誰也不敢過分地大意,全是謹慎地監視著柳雲洲。張紀壽和喬天瑞這兩人在東間裡屋八仙桌的左右,一邊一個,在那喝著茶,互相談些閒話。連房內的應世雄和鳳七也認為前半夜絕不致有事,放心大膽地睡著了,本縣衙的兩名捕快何雄、丁永昌,坐在堂屋裡沏了一壺茶,兩人坐在迎著門的八仙桌兩旁,一人一把單刀放在桌裡邊。 那丁永昌因為原差自己守護著犯人,跟何雄被派到這兒,簡直是沒用,好在他又不是本衙門的正主兒,誰也不怕他,那丁永昌打從腰中掏出一副骨牌來,跟何友兩人頂牛兒解悶。這三間屋中,除這六個人以外,還有前面班房的一名小夥計名叫小陳福的,是洪捕頭派他伺候這裡的茶水,照應著屋中的炭盆,更不時地照管著暖灶,不教裡面的火滅了,為的是後半夜暖炕不至於冷。頂到二更一過,這一帶,已經縣官那裡派人不時地暗中查看,洪捕頭也是不時地進來,注意著這裡情形,那張紀壽和喬天瑞兩人,在那間屋裡低聲說著話。那犯人柳雲洲他並沒有躺下去睡,倚在牆那兒,伸著兩腿坐在那兒,閉目養神,看著好像已睡著了,其實他並沒有睡。 趕到二更三點已經交過,老捕頭洪元凱進來看了一遍,見這裡安然無事,倒也放心,見何雄、丁永昌兩人在那兒玩骨牌,倒也不肯管他們。捕頭洪元凱走出沒有多大工夫,外面已然交了三更,那應世雄卻已起來,見鳳七睡得呼天震地,遂把他招呼醒了道:「你倒也安心睡得著,照這樣你別說還照顧著犯人,連你自己全照顧不了,把精神提起來,在路上咱們哥幾個千萬可別找舒服,沒有事不顯什麼,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犯人出了什麼毛病,七弟你想咱們脫得了干係麼,走,別等人家張師傅過來說話。」 鳳七迷迷糊糊下了地,向應世雄道:「我的應師傅,怎麼你這麼一點小心眼,任什麼也沒有,我認定了沒有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來自找難看的,真要是有那種不含糊,從我們哥幾個手中敢動這個點兒,乾脆教人家走,那一定人家比咱們強得多,才敢不把咱們放在眼內。」 應世雄道:「好好,賢弟你說得滿對。」 一邊答應著和鳳七已來到東邊房,兩人進了東間,見張紀壽和喬天瑞全坐在椅子上,閉目合睛歇息著,應世雄招呼道:「張老師,咱們該換班了,你們二位到西間裡睡覺去吧。」 喬天瑞和張紀壽全站起來,打了個呵欠,伸了伸懶腰,張紀壽看了看睡在炕上的犯人,見那犯人柳雲洲已經睡著,不過可沒躺下,仍然是半躺半坐,倚在牆上睡了。應世雄、鳳七道:「你們哥兩個多辛苦吧,你們到那屋歇息一陣子去。」 這兩位原辦,走出東間,到連房裡現成暖炕,又到了這麼半夜,遂全躺在炕上,沒有多大工夫,全都睡著了。應世雄和鳳七兩人,從西間過來,原本是在暖炕上睡了個挺舒服。忽然起來到東屋換班,看守差事,這種情形最叫人難受,還不如原先不睡的好,此時是又冷又困,鳳七向應世雄道:「咱們別裝傻,這也不是擺樣子的事,咱們在炕上待一會兒,不比這地下好麼。還會有什麼事麼?」 兩人遂一同上了暖炕,先前還是盤著腿坐在那兒,漸漸地神思困倦,先後全躺下,竟自睡了。這時堂屋中那兩名捕快何雄和丁永昌,還是原班沒動,兩人用一副骨牌頂著牛兒,沒了沒休。這時屋中炕上那犯人柳雲洲,竟自睜開了眼,向他旁邊躺著的這兩個原辦差官看了看,自己點了點頭,帶著冷笑的神情。就在這時,忽然前窗微微一響,這犯人柳雲洲一抬頭,那扇窗絲毫沒有異狀,沉了一刻,又微微一響,這扇窗子已向外掀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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