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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石子奇點點頭。

  這時,盧家讓和錢昭義因為師父還談著話,不用再提防什麼,這小弟兄兩個竟自沉沉睡去,余誠尚沒睡著,乜秋帆向石子奇道:「師弟,你把燈焰撥小些,我們也歇息一刻。」

  乾坤掌石子奇遂把燈焰撥下,和乜秋帆全是和衣而臥,躺在床上歇息著。雨還是不住,在這種時候,認定了絕不會再有敵黨跟綴到這裡了。約莫到了四更左右,雖則這般人全是練功夫的人,若是在提防著敵黨在暗中侵襲的時候,有個一兩夜不眠,全算不得什麼,依然能警醒著。可是此時,漫說小弟兄們全是安然睡去,就連這位老江湖南荒異叟乜秋帆和精明幹練的石子奇全在心情一鬆弛之下,全蒙矓睡去。

  這老弟兄兩個他們是在裡邊,盧家讓和錢昭義全貼近窗下。可是九連環錢昭義躺在靠門這邊板鋪頭上,忽然一陣冷風撲到身上,雖則這種時候,天氣並不冷,可是雨中生涼,更兼到了山口,這種涼風撲到身上,九連環錢昭義立時驚醒,認為那風門沒關好,自己敞開。他才往起一坐,臉正向著外,正望到門口,突然看到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從門口探進來,跟著一人已經輕足輕步地走向裡邊,錢昭義趕緊仍然倒在板鋪上,裝作睡著,要看看他的動作。

  這人進得屋來,身形仍在矮下去,在迎面的八仙桌前,壓著刀轉身向著門外,跟著又有一人,也從門外闖進來。這人身量較為高大,手中沒提著兵刃,卻見他肩頭插著一對判官筆,進得屋來,在門口那兒也把身形矮下來。這兩人不注意看板鋪上的人,反向屋中查看了一下。

  盧家讓所帶著的包裹和盤費全放在迎面八仙桌旁一張茶几上,還有盧家讓的一口劍、餘誠的一口單刀,全在包裹之後。

  這時,先進來那個身形矮小的匪徒,竟自撲到茶几前,伸手把包裹打開,把裡面的東西看了一下,所帶著的路費銀兩,絲毫沒動,把裡面的幾件衣裳也拋了一下,似在搜尋什麼。

  九連環錢昭義索性沉住了氣,絲毫不動,暗中看著他這種動作,不問可知,已很顯然,是鐵燕子盛雲飛打發來的搜尋那件東西了。包裹裡面無所獲,他竟自一轉身又向床頭上仔細看了一下,見靠窗戶一個鐵釘,掛著兩個皮囊,這正是盧家讓和錢昭義所用的。這賊人好大膽,他竟到了板鋪前,探著身子用掌中刀把兩個皮囊全挑下來,提到八仙桌上,探手在裡邊摸了一下,仍然是很失望地不再送還,竟自放到了八仙桌上,站在門口監視著那名匪徒,此時忽然往他身前一湊,用手一指板鋪當中躺的盧家讓,兩人附耳低聲,再商量一下。撤身說要往外走時,忽然桌上那盞油燈,微弱的燈焰突然熄滅。這兩個匪徒似乎已覺察屋中人大約警覺了,頭裡那個已經縱身躥出去,後邊這個提刀的突然覺得背上有如鐵爪一般抓了上來,他猛然把右臂往起一提,這口刀猛向後倒戳過來,背後忽然狂笑道:「老友,你也太狂了,還想走麼?」

  腕子被人叼住。他在情急之下,一個「金蟬脫殼」左臂往右臂上一搭,猛往下一矮身,要把身後這人摔出去。可是背後這人已然猛然一掌向匪徒的背上一擊,整個身軀被打出門外。外面竟自跟著吱吱地響起兩聲呼哨,裡面跟著縱出一人喝聲:「朋友們,既然敢太歲頭上動土,今夜倒要分個生死存亡。」

  在屋中動手跟蹤趕出來的正是乾坤掌石子奇,賊人動作敏捷,自以為手法頗高,哪知道他們卻過分地輕視了屋中人。此時石子奇這一答話,九連環錢昭義頭一個出來,盧家讓、余誠也全驚醒,屋中十分黑暗,兩人摸著黑兒找到了茶几,各把兵刃抓到手中,也往外闖。才到了門口,突然聽得乜秋帆低聲說道:「你兩人只可看守包裹,不必趕出去動手,有我們足可以收拾賊子們。」

  說完,南荒異叟乜秋帆已經縱身出去。

  這時,那賊人已經退出籬笆門外,來的匪黨一共有三個,進屋的是兩個,外面還有一個巡風把守的。乾坤掌石子奇赤手空拳已和這三個匪徒戰在了一處。

  乜秋帆因為匪黨們跟蹤太緊,才入玉龍山,在這雨夜中絲毫沒逃開他們手下,依然被他們跟綴上,也安心要懲治這群匪黨,遂一出屋已把寶劍掣在掌中,提劍縱出門外,在天空電閃之下,望到了這三個匪黨中,兩個面目生疏,並沒有會過,內中只有一個正是飛毛腿韓三秀。

  乜秋帆怒叱一聲:「姓韓的,你真是無恥之徒,連番敗在老夫手下,你還不知難而退,竟自這麼緊自跟綴著,你這是自來送死,我看你往哪兒走?」

  身形往起一縱,已經撲到韓三秀近前,「白蛇吐」一劍竟向韓三秀面門上點來。韓三秀掌中仍是一口七星尖子,依然是毫無所懼,口中卻向乜秋帆招呼道:「老朋友,你雖有了把子年紀,我看你是不達時務。現在你想帶著姓盧的一走,離開滇邊,再和你的對頭人為難。你的打算太差,恐怕由不得你這麼妄想吧!趁早把姓盛的那點東西留下,咱們兩下裡各自罷手。你要是不肯聽姓韓的話,你想到北京城那是妄想了。」

  他這口七星尖子,上下翻飛。

  乜秋帆在痛恨之下,手底下哪肯留情?這趟奇門劍,漫說韓三秀這種平常的綠林,就是成名的武師也沒有幾個能逃開劍下。果然韓三秀七星尖子招數散亂,漸漸地從山坡這裡退下去。

  石子奇那裡以一雙肉掌對付這兩個匪徒。可是九連環錢昭義已經趕到,一條純鋼九連環舞動開,和那使單刀的戰在一處,石子奇單獨對付使判官筆的匪徒,這師徒和這兩個匪徒打了個平手。那韓三秀乃退到山坡下,他猛然往樹林中一縱身,逃開乜秋帆的劍下,跟著連聲齊呼哨。

  錢昭義所對付這個使單刀的,手底下是小巧靈活,招數是既賊且滑,可是錢昭義這條九連環是奇形兵器,另有一種不同的手法,舞動開,如同一條銀龍盤空飛舞,鋼環時時地發出了響聲,竟把這匪徒裹住,使他不能脫身。

  這時,使刀的這個匪徒,也是漸漸地往山下退,石子奇卻在厲聲呵斥:「賊子們,今夜休想逃出手去,和姓石的不說出個起落出來,想逃活命勢比登天。」

  石子奇這種劈刀掛掌,有精純獨到的火候,封閉擒拿,吞吐撤放,這趟掌法施展開,動疾有力,使判官筆的匪徒雖則也不弱,可是一時不能取勝,韓三秀這一退走,使判官筆的匪徒竟自猛然一個施身猛打,石子奇微往後一撤身,那匪徒竟自一縱身竄到樹林中,九連環錢昭義掌中的九連環竟把那匪徒的單刀奪出了手,這匪徒也是拼命地向林中退去。

  乜秋帆突然想起匪徒這種情形,不是真完全不是對手,韓三秀不戰而退尤其可疑,這時乾坤掌石子奇跟錢昭義全要往樹林子裡搜索,乜秋帆忙招呼道:「子奇,匪徒頗有順我們之意,我們不要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家讓怎麼這時並沒見追過來?咱們趕緊回去看看。」

  這一來提醒了石子奇,立刻一同翻回來,趕到越進了籬笆門,連招呼了兩聲家讓,不見答聲,就知道事情要糟。

  這時,那老農人卻往外探頭不敢出來,乜秋帆喝問道:「你不要害怕,沒有你的事,我們追賊走後,那兩個年輕的可看見?」

  老農人道:「也和匪徒在院中動手,賊人逃走,他兩人追了去了。」

  乜秋帆恨聲道:「子奇,我們又上了賊子的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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