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邊塞雙俠 | 上頁 下頁


  立刻往前一縱身,陳振武此時也有些豁出去了,任憑拿錯了也不能當場栽這個跟頭,立刻往後一退,把七節鞭雙手一舉,呵斥道:「你往外闖,我可要對不起了。」

  盛雲飛猛往前一進步,劈頭就是一掌,這陳振武往左一揚頭,右腳往後一撤,手中的七節鞭抖起來,向盛雲飛的左肩頭便打。盛雲飛一斜身,右腳反往前一搶步,身體偏過來,「順手牽羊」斜身往後一帶,這種力量用得又猛又巧,捕頭陳振武竟被碰向裡邊,嘩啦一聲,把八仙桌子也撞翻了。盛雲飛已經縱身躥出去,一回頭說道:「相好的,盛老爺在王府等你們。」

  那兩個夥計跟著往外闖,盛雲飛已經一擰身躥上房去,這般捕快,哪能夠有他這種本領?幹看著他從容逃去。

  這捕頭陳振武,栽了這個跟頭,弄得灰頭土臉,帶著夥計回轉衙門。他認為這次辦案,竟自栽了這麼大的跟頭,若是不趕緊地把這個人拾下來,自己這份差事可就不能再幹了。只是此人已經報出姓名,他在王府中當差,真要是辦出差錯來,只怕連縣官全擔不起,遂把這件事奉明瞭縣官,說是尋跡多日,認為他實有重大嫌疑。不過他已經說出在王府吃糧當差,伸手辦他,還得請縣太爺給做主。知道對於這種事,也覺著太以地冒險,自己官職太小,倘若是捕快們尋跡得不清楚,貿然地動手拿人,一個辦錯了,那時連自己這七品前程,全要弄掉,遂囑咐捕頭陳振武務必謹慎小心為是,可以把這種情形,和順天府八班大頭韓德勝商量一下,總是得有了真憑實據方好下手。

  捕頭陳振武看出知縣不敢擔負自己,這種小差事更犯不上惹禍了,遂趕緊地找到了順天府的捕頭韓德勝,把連日踩訪情形,以及在娼寮動手的事,完全報告了一番,向他請示辦法。

  這位順天府的捕頭韓德勝,已經是六十多的人了,他在六扇門裡吃一輩子,這種人尤其是狡猾,你想把事情全推在他身上,他哪裡會上這種當?遂向陳振武說道:「這種事可得謹慎一些才是,我們果然是得著他真憑實據,就讓他是王府裡多紅的角兒,也一樣動手辦他。現在不過是認為他有重大嫌疑,倘若是拿錯了,我們吃不了兜著走。咱們在公門中全是這些年的人了,真若是把差事這麼弄掉了,未免不值。我們還是多派出幾個精明強幹的弟兄來,既然已和姓盛的對了盤,我們就得多費些時日,暗中安樁、掛樁,他如若真是正點兒,我們不會摸不出他的底細來,咱們把府縣力量集合一處,總不會把這案圓不上。」

  這陳振武聽到韓德勝這番話,心中早已了然,他也是不擔沉重,只好照著他的話分派手下弟兄,暗中地在王府附近安了樁,一面更設法打聽盛雲飛在王府當差的情形。順天府那裡捕頭韓德勝也照樣地派人下手,詳細偵查這盛雲飛一切動靜,這一來風聲可壓不住了。當時府縣捕快這麼嚴密對付,可是終歸懼著王府的勢力,不敢到底裡來盤問。那盛雲飛也在逃回來之後,兩三天的工夫並沒出府門。可是外面這種情形,在王府當差的全都認為這一來非出事不可了,地面上居然敢注意王府中人,事情一定夠重大的。這些事固然傳不到上邊的耳內,因為有嫌的是護院武師,誰敢多管這種閒事。

  那盧向乾聽見風言風語,他可十分驚心了,因為護院全是他的手下人,出了什麼事他是頭一個頂著罪名。自己也不動聲色地仔細一探查,盧向乾可實擔不住了,盛雲飛實有重大嫌疑,府縣的捕快雖則沒敢登府門來要人,可是在王府的附近安上樁,有人這麼監視著,這分明是已經查明是我們這裡在地面上做了案,真要等到登門來要人時,那時可就晚了。盛雲飛是自己的引薦,事若緊急時,他能一跑。可是自己在王府當差,卻有殷實鋪保,自己任憑惹到什麼禍,也只有一身當之,不能連累別人,人家擔保自己在這裡是份好意,若是把良心昧起,把禍留給人家一走,那真是恩將仇報,豈是大丈夫所為?盧向乾想到這裡,好似熱油澆心,十分難過,不露聲色一查看盛雲飛的情形,可就知道地面上連出的幾件盜案,多半是他所為了。

  盧向乾好生為難,當面地若和他去說,他一定咬定牙關不肯承認,又該怎麼?他即可是承認之後,我難道就忍心把他交到當官去處置麼?我成全不了他,反倒害了他,真要叫他毀在這北京城,知道的認為他是自作自受,不知道的就許認為我盧向乾保障自己的飯碗,把朋友送入監牢,我可真成了屈死鬼。自己也想著倘若得著機會,名正言順地把他打發出去,可就脫去這場大禍。可是這種機會又往哪裡去找?盛雲飛兩三天的工夫,沒出府門,可是他絕沒有絲毫煩躁和焦急的情形,盧向乾反倒覺得可疑,莫非真是官人望風撲影,他並沒有惹下什麼大禍,所以舉動泰然。

  在這天晚間,恰巧別人全沒有在身旁,盧向乾故意地用話試探他,向他提府門一帶,連日有官人安上樁,分明是對我們府中有可疑的情形,就憑順天府大、宛兩縣,就有那麼大膽子麼?敢對府中不利。二弟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這盛雲飛聽到盧向乾這麼一問,立刻冷笑一聲道:「盧大哥,衙門口的事,千奇百怪,什麼想不到的手段全有。我們當我們的差,很可以不管這種閒事。若叫我去看他們這全是要自找難堪,若想太歲頭上動土,這不是活膩味了麼?他們願意在這裡給我們看守府門,我們不可以多清閒幾夜麼?」

  盧向乾道:「二弟,話不是這樣講。咱們哥兩個可不是平常的交情,你應該比我經驗閱歷多,憑順天府大、宛兩縣,他若不是十拿九穩,事情出在咱們府裡,絕不敢到這種地方,有這種舉動。我聽得風言風語的,可與我們哥兒幾個有些牽累,二弟,你想想,這件事在誰身上?」

  盛雲飛說:「盧大哥,要依我看,任憑怎麼回事,很可以不必管。漢子做,漢子當。既敢惹,即敢接著。這群不開眼的東西,越是用這種手段,越能擠出事來,真若是我盛雲飛遇到了人家這麼對付我,我索性就大大地來一下子,叫這一群倚官仗勢的小子們嘗嘗厲害,才稱心呢!」

  盧向乾聽他這種話,無法再和他講下去,遂只得用別的話岔開。從這夜起,盧向乾可是在盛雲飛身上算是下了功夫,時時地暗中監視著他的舉動。

  又過了兩天,這天晚上,已經又到了二更過後,盧向乾悄悄地從自己屋中出來,在府中轉了一周,遂從大牆那邊往外面暗中察看。只見在街對面牆角黑暗處,有人影晃動。

  盧向乾心中好生著急,這分明是本地面的官人,依然在這裡安著樁,始終是對於盛雲飛不肯放手。自己好生著急,看這種情形非要出事不可了。才往回一退時,身後一陣風撲到,一回頭正是鐵燕子盛雲飛到了自己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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