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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夔傳


  徐一夔,字大章,天臺人。以文見知危素,授以建甯教授牒。吳元年六月,詔儒臣纂禮書,敕中書省舉素志高潔,博古通今,士非深知經術者勿遣。於是一夔首被征,開局於天界寺,草創既就而還。會《元史》成,而元統後無事蹟可征,將有事續修,王褘以一夔薦,一夔報以書曰:

  執事自漳州被召纂修《元史》,與金華宋公,同領總裁之命。置局以來,未滿一歲,自元太祖至甯宗一十三朝,悉本據《實錄》修成,上進局中。秉筆之士,或授官,或還山去。獨順帝三十六年事,無《實錄》可據,分遣使搜訪故都圖籍,列郡文移,有關政體者,俱收並錄,以備採擇,足成一代之書。邇者縣吏踵門傳致浙省官僚之命,朝廷以史事見征,且執事以僕為善敘事,薦之當路。夫為總裁薦人,此固其職,然何為而及區區不材且病之人也。

  竊嘗思之,近世論史者,謂莫切於《日曆》,《日曆》者,史之根柢也。自唐長壽中,史官姚璹奏請撰《時政記》。元和中,韋執誼又奏史官撰《日曆》。《日曆》之設,其法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時,以時系年,猶有《春秋》遺法,而《起居注》亦專以甲子起例。蓋記事之法,無逾此也。往宋極重史事,《日曆》之修,必諸司關白,如詔誥政令,則三省必錄;兵機邊事,樞庭必報;百官之拜罷,刑賞之與奪,台諫之論列,給舍之繳駁,經筵之論答,臣僚之轉對,侍從之直前故事,中外之囊封匭奏,下至錢谷甲兵,獄訟造作,凡有關政體者,必隨日以錄。又慮其出於吏牘,未免訛謬,或一日之差,則後難考定。一事之失,則後難增補。此歐陽子所以慮《日曆》或至遺失,奏請歲終監修,宰相點檢,修撰官日所錄事,有隳官失職者罰之。其於《日曆》慎重如此。《日曆》不至遺失,則後日《會要》之修取於此。他年《實錄》之修取於此,百年之後,紀、志、列傳取於此,此宋氏之史所以為精確也。

  元朝制度文為務從簡便,不置《日曆》,不置《起居注》,獨中書置時政科,一文學掾掌之,以事付史館。及一帝崩,則國史院據所付修《實錄》而已。尚幸天曆間,詔修《經世大典》,虞公集依《六典》為之,一代之典章文物稍備,其書止於天曆,而其事則可備十三朝之未備,前局之史,既有《實錄》可據,又有《經世大典》可以參稽,一時纂修之士,其成此十三朝史不難矣。

  若夫順帝三十六年中事,既無《實錄》,又無參稽之書,惟憑採訪以足成之,竊恐其事未必核,其言未必馴,其首尾未必貫。雖職事高材卓識,提綱挈領,有條而不紊,向之諸公,或受官,或還山,既各散去,而欲不材且病如僕者承乏於後,誠恐不能副執事之意。

  有司不容見辭,逼上道,舟至嘉興驛,賤疾大作,行步不前,謹奉狀左右,乞賜矜察,別求有史材者,成此盛典,幸甚。一夔複至京師,洪武三年九月,《大明集禮》成。五年,試職杭州府儒學教授。六年,複就職,命編纂《日曆》。成,得實授官,並賜文綺繒各三裝,錢六緡。十六年,帝以靈谷寺初建,敕一夔自杭州撰碑文以進,稱旨,賜蟒衣采幣。

  一夔工于文,深而不刻,質而不俚,其言曰:「理足而言暢,斯天下至文也。臨文而後索理,理惡乎粹。惟夫求諸經而有得於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立言之旨,融而攝之方寸之間,而吐之觚翰,則其為言,自不患其不醇矣。彼以才驅氣駕為高者,坐於造理不深故爾。」君子以為篤論。禮局共編纂者:新喻梁寅孟敬、永豐劉於允恭、贛州劉承直宗弼、廬陵周子諒子諒、清江劉永之仲修、淳安魯淵道源、錢塘劉儼敬思、會稽錢宰子予、胡行簡董彝、蔡深滕公琰。

  當元之季,一夔自天臺徙嘉興,于時嘉興人鮑恂居郡城之西溪,貝瓊居千金圩,郁遵居商陳村,朱克恭居澄林,王鏞及弟鈞居梅溪,濮仲溫父子居濮市豐於資集,一時名士為聚桂文會,以文卷赴者五百餘人,請楊維楨評其優劣。四方避地者,桐廬姚桐壽居海鹽之峨溪,昆山顧德輝居合溪溫州,陳秀民居竹鄰巷,閩卓成大居甓川,江陰孫作居南湖,而東平牛諒、河南高遜志、江都丘民、錢塘陳世昌、會稽唐肅、江漢,皆來僑居。一夔卜宅於春波門外白薴裡,四明周棐以陸宣公書院山長留梨林,鹽城秦約教授崇德,日以文酒相酬和,桐壽稱曰樂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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