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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陳津案各情片


  (同治九年六月二十八日)

  再,臣正繕折間,承准軍機大臣密寄六月二十五日奉上諭:

  曾國藩、崇厚奏查明天津滋事大概情形一折,另片奏請將天津府縣革職治罪等語,已均照所請,明降諭旨宣示矣。曾等此次陳奏各節,因為消弭釁端委曲求全起見,惟洋人詭譎性成,得步進步,若事事遂其所求,將來何所底止?是欲弭釁,而仍不免啟釁也。該督等現給該使照會于緝凶修堂等事均已力為應允,想該使自不至再生異詞。

  此後如洋人仍有要挾恫喝之語,曾國藩務當力持正論,據理駁斥,庶可以折敵焰而張國維。至備預不虞,尤為目前至急之務。曾國藩已委記名臬司丁壽昌署理天津道篆。其駐紮張秋之兵,自應調紮附近要隘,以壯聲威。李鴻章已於五月十六日馳抵潼關,所部郭松林等軍亦已先後抵陝。此時竄陝回匪,屢經官軍剿敗,其焰漸衰。若移緩就急調赴畿疆,似較得力。著曾國藩斟酌情形趕緊複奏,再降諭旨。日來辦理情形若何,能否迅就了結?並著隨時馳奏。

  總之,和局固宜保全,民心尤不可失。曾國藩總當體察人情向背,全域通籌,使民心允服,始能中外相安也。沿江沿海各督撫,本日已有寄諭,令其嚴行戒備。陳國瑞當時是否在場,到津後即可質明虛實。已令神機營飭令該提督赴津,聽候曾國藩查問矣。將此由五百里各密諭知之。欽此。

  臣查此次天津之案,事端宏大,未能輕易消弭。中國目前之力斷難遽啟兵端,惟有委曲求全之一法。臣於五月二十九日複奏摺內曾聲明,立意不與開釁。匝月以來朝廷加意柔遠,中外臣民亦已共見共聞。臣等現辦情形,仍屬堅持初議,而羅酋肆意要挾,卒未稍就範圍。

  諭旨所示:洋人詭譎性成,得步進步,若事事遂其所求,將來何所底止,是欲弭釁而仍不免啟釁。確中事理,洞悉敵情。臣等且佩且悚。目下操縱之權主之自彼,誠非有求必應所能潛弭禍機。此後彼所要求,苟在我稍可曲徇仍當量予轉圜。苟在我萬難允從,亦必據理駁斥。惟洋人遇事專論強弱,不論是非,兵力愈多,挾制愈甚。若中國無備,則勢焰張,若其有備,和議或稍易定。現令張秋全隊九千人拔赴滄州一帶,略資防禦。李鴻章前在潼關,臣已致函商諭,萬一事急恐須統率所部由秦入燕。此時陝回屢受大創,若令李鴻章入陝之師,移緩就急迅赴畿疆辦理,自為得力。英法兩國水師提督,頃已均在大沽其請示國主旬日內當有覆信。法國若僅與津人為難,則稱兵必速。若要求無厭,直與國家為難,則稱兵較遲。李鴻章若於近日奉旨移軍東指,當不嫌其過緩。

  臣於洋務素未研求,昨二十一日眩暈之病又複舉發,連日心氣耗散,精神不能支持,目光愈蒙。二十六日崇厚來臣處面商一切,親見臣昏暈嘔吐,左右扶入臥內,不能強起陪客。該大臣已有由京另派重臣來津之奏。臣自咸豐三年帶兵,早矢效命疆場之志。今茲事雖急病雖深,而此志堅實,毫無顧畏。平日頗知持正理,而畏清議,亦不肯因外國要挾,盡變常度。

  朝廷接崇厚之奏,是否已派重臣前來?應否再派李鴻章東來?伏候聖裁。抑臣更有請者:時事雖極艱難,謀畫必須斷決。伏見道光庚子以後,辦理夷務失在朝和夕戰,無一定之至計,遂至外患漸深,不可收拾。皇上登極以來,外國盛強如故。惟賴守定和議,絕無改更,用能中外相安十年無事,此已事之成效。津郡此案,因愚民一旦憤激致成大變,初非臣僚有意挑釁,倘即從此動兵,則今年即能幸勝,明年彼必複來。天津即可支持,沿海勢難盡備。

  朝廷昭示大信,不開兵端,此實天下生民之福。雖李鴻章兵力稍強,然以外國之窮年累世專講戰事者,尚屬不逮。以後仍當堅持一心曲全鄰好,惟萬不得已而設備,乃取以善全和局,兵端決不可自我而開,以為保民之道,時時設備,以為立國之本,二者不可偏廢。臣此次以無備之故辦理過柔,寸心抱疾,而區區愚慮,不敢不略陳所見。伏乞皇太后、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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